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深淵劇烈地動盪起來,發狂地嘶吼,一次又一次地坍塌、重組,不顧多少大魔和妖魔在這瘋狂地過程中被毀滅。
第一次的,百目者體驗到了神性被人性滲透所帶來的惡果。
可是盧多維克卻忍不住笑了,大笑,笑得滿心歡喜。
“對啊,笑吧,笑一笑多好看。”
葉蘭舟誠摯地說道,可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不笑的,眼神帶著寒意,蒼白地面目上滿是漠然:
“生而為人,不就應該笑著去迎接苦痛麼?”
封印中,盧多維克的身體崩解了。
就像是一具籠罩著漆黑霧氣的骸骨,那霧氣沸騰,互相絞殺著,在其中,葉蘭舟的面目若隱若現。盧多維克的面孔艱難地佔據著自己的位置,可是卻無法阻擋葉蘭舟的侵蝕。
直到最後,兩張面孔彷彿融為一體,變成了畸形的醜陋面孔。
似是笑,似是哭,似是暴怒,又似是悲憫……
無數地感情從盧多維克的軀殼中此起彼伏地翻湧著,他像一個淪落到地獄中的賭徒,滿是絕望和後悔。又像是走向人生巔峰的投機者,充滿愉快和滿足。如同在家人陪伴下走向死亡的老人,充滿幸福和安寧。可同時又成為了揮霍家產和青春的年輕人,內心空虛……
一瞬間成為了人,成為了數十個人,過上了狂風暴雨的人生,無數的感觸、感情和感知湧入意識中,宛如火焰一般燃燒著,爆發。
以盧多維克為跳板,那無數情緒竟然在葉蘭舟地推動之下,滲入了百目者的體內!
烈火烹油!
炸鍋了!
在那無數情緒的衝擊和煎熬中,盧多維克的骨骼震動著,發出嘶啞地尖叫:
“葉蘭舟!!!”
“願賭服輸吧。”
葉蘭舟淡淡地搖頭:“你將自己降落至了人的維度,又為何要抱怨人類以‘同類相殘’的豐富經驗將你打敗呢?”
烈日從天而降,輝光貫穿了潰散的黑雲,輕巧而無聲地沒入了深淵中。
宛如痛失一切的尖銳嘶鳴聲從其中迸發。
那一瞬間,深淵驟然坍塌。
那個龐然大物,向內收縮,就像是劇痛之中無意識地痙攣。坍塌為一個渺小到幾乎無法觀測的點,然後又驟然膨脹。
恐怖的衝擊席捲了整個以太界。
前所未見的動盪和變化正在從深淵中發生,無數大魔的殘缺屍骸被從其中丟擲,深淵黑枝蒙提也發出了痛苦地呼喊。
就在那一瞬間,深淵便像是撕裂了一半,顯露出慘烈的縫隙與傷痕。
無數瘋狂地眼瞳在其中睜開,又熄滅。
而就在深淵的最深處,卻無聲地亮起了一束光芒。
宛如風中殘燭一半的光亮,在深淵中搖曳著。
那是命運之矛的殘片。
它寄生在了百目者的本質之上,幾乎於它合二為一。在最黑暗的深淵裡釋放出了一束光。
那光芒是如此的渺小,比不起眼的星辰還要黯淡。
可它所代表的意義,卻又如此地恐怖。
命運之矛並沒有將百目者擊殺,擊潰,甚至沒有讓它受到任何損傷,就連一絲一毫的樂理都沒有破壞。
它只是給那一片黑暗送去一點微光而已。
即便是如此,也足夠對百目者形成了恐怖的影響。
——有了光的黑暗還是黑暗麼?
絕世罕見的藝術品哪怕有了一點瑕疵,便會身價大跌。
人人敬仰的聖者只要有一絲劣跡,那麼就會從神壇中跌落。
甚至哪怕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破綻,那麼原本被認為絕對不可能破解的難題,便會露出通往解答的蛛絲馬跡。
百目者的本質便是從大源混沌中分裂出的絕對黑暗和對於人類來說絕對的惡,一旦這一點被改變的話,那麼它的本質便會截然不同,甚至……神性崩潰!
那一瞬間,命運之矛從本質上給予了深淵重創。
它將百目者的核心徹底地撕毀又重組,給它留下了致命的破綻。
在極黑的地方留下了光芒。
深淵在坍塌,那些宛如繁星一般深沉恐怖的眼瞳在不斷地破裂,熄滅……
重創!
毫無疑問的重創!
有史以來,人類第一次在百目者的身上留下了如此慘烈的傷痕。慘烈到它再難以維持自己的存在,維持那深淵中的龐大樂理,哪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