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前
神聖復活大教堂·中央聖堂,戒嚴開始。
“應該要開始了吧?”
抽著煙的寂靜樂師佇立在殿堂之外,回頭看向沉寂的中央教堂。
在鋼鐵摩擦的低沉轟鳴中,鐵牆緩緩展開,齒輪飛轉,機樞展開,層層疊疊的鋼鐵機械從其中翻出,延伸向天空。
宛如沉睡的巨人緩緩起身,向著天空伸出手掌。
軌杆機預熱完畢,熾熱的水汽奔行在黃銅管道中,發出暴風馳騁的低沉呼嘯。
音栓調整,六層鍵盤展開,兩千四百根音管從牆壁之中伸出,刺向了天空,吞吐著大氣,醞釀著震人心魄的巨響。
下一瞬,聖歌響起。
聖歌隊齊聲頌唱,那神聖的旋律擴散在空中,管風琴在六名樂師的同時協力之下迸發轟鳴,彷彿要託著那莊嚴的曲調飛向天堂之中。
熾熱的水汽彌散在天空中,便折射出彩虹的絢麗光芒。
而在中央聖堂之中,除了莊嚴旋律之外,便是一片寂靜。
所有觀禮者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龐大的矩陣,
葉清玄佇立在最後一排的走道上,眼瞳眯起。
一束光芒從頂穹之上落下,灑在塞繆爾的身上。
他端坐在鍊金矩陣之中,任由熾熱的銅釘一根一根地刺入了自己的骨骼之中,接入血管,血色從細長銅釘中流出,融入水銀裡,迅速擴散。
他與整個鍊金矩陣融為了一體。
恍惚之中,那白髮蒼蒼的老者的身體中有什麼東西擴散開來,它順著無數線纜流入了整個鍊金矩陣,接入中央聖堂,將自己和整個神聖復活大教堂都連線為一體。
此時此刻,整個龐大的教堂已然變成了他的軀殼,與他一同分擔著那龐大的壓力。
塞繆爾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瞳。
在他身後,那龐大的管風琴旁,六名預熱風琴的樂師被龐大的壓力所震開。
高達六層的龐大管風琴震顫著,在塞繆爾的操控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狂亂的以太洪流從其中噴湧而出,席捲向了四面八方。
可就在樂理的拘束之下,它們匯聚在了一起,激盪在每一寸空氣之中,遵循著樂理,向著終點演化。
龐大的鍊金矩陣在拓展,汲取著以太洪流,龐大的宿命之章從其中緩緩升起。
原本虛無的宿命之章此時此刻,終於得以具現為實體。
無數音符的奔流之中,音程組合,樂理構建,直至最後,幻化成龐大而輝煌的立體樂章。那無數音符此起彼伏的震盪著,波紋匯聚,掀起了肅穆森冷的旋律。
就彷彿是長夜之中漆黑教堂裡迴盪的殘酷旋律。
那毫無溫柔和憐憫的森冷曲調激盪著,呼喚以太,歪曲了定律,將現實撕裂。
於是,龐大的矩陣之上,陡然出現了一個淒厲的大洞!
虛無的以太之海轉化為現實,從其中奔流而出。
以太之海,顯現!
葉清玄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雙眼睜大,貪婪地感悟著其中擴散開來的氣息,解譯法高速運轉,
“開始了。”
轟!
在管風琴高亢的旋律之中,宿命之章激震,森冷的旋律震盪著,令那一片以太之海迅速地變化著。
塞繆爾正在‘墜落’。
向著以太之海的更深處……最底層……
直至最後,那沸騰的銀光驟然消散。就彷彿一堵無形的牆壁被擊碎了!
他已然進入了以太界之中!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向前湊出,端詳著塞繆爾周身的界域。那是並不存在實體的以太之界,只存在於理論和哲學之中,甚至難以描述的奇蹟領域。
有學者認為,那是物質界的最底層,世界的基石,世間萬物均建築在此之上。
有的人認為,那便是物質界最真實的摸樣,只不過人類的肉眼和感官無法探測到超出感官之外的事物,就好像無法描繪用肉眼觀測不到的色彩,因此只能依靠以太來進行側面的觀察。
教士們說此處乃是靈魂的歸宿,眾生的靈魂海洋。
探索者們堅信那是一切奧秘的發源地,埋藏真相的所在。
無數樂師心甘情願付出一切代價,只求一窺那界域的容貌。
而現在,塞繆爾終於擊潰了那一堵橫隔在物質界與以太界之間的牆壁,開闢出了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