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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想這樣的,但既然如此的話,那也沒有辦法了。
他的身體迅速膨脹,頭上生角,腳下燃起火焰,背後的蝙蝠雙翼從火焰中展開。瞬息間,他操縱自己的形象,化身為夢魘。猛然伸手,砸向了大門上的鎖。
卡啪一聲。
甚至他還沒有來得及用力,大門便開了……
他愣在原地,很快,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這個傢伙的意志力恐怕早已經在幻術的折磨之中瀕臨崩潰了吧,心防已經脆弱如斯,只要稍微觸碰便開了。
他推門而入。
在門後,卻是濃厚到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
就像是雄偉城池被摧垮,殘垣斷壁的廢墟中到處都是墓碑,悽白的迷霧環繞著,埋葬著不知多少秘密。
目睹這一幕,樂師卻覺得心裡發涼。
這個瘋子!
所有人都會在意識的最深層為自己營造一個庇護所,一個存放所有秘密的地方,可以讓自己的心靈躲藏、療養的角落。
他見過萬頃碧綠草原上的木屋,也見過暴風雨中的小島上屹立的城堡,有繁華的都市,輝煌的宮殿,甚至是佈滿血腥的肢解工坊,也有以人皮裝飾、猙獰恐怖的地下室……
可這個傢伙,意識的最底層為何是這種滿目瘡痍的墓場?!
樂師凝視著自己最接近的墓碑,走進,終於看清了上面的名字。他一愣,回頭,看向另一座墓碑,可上面的名字卻一摸一樣。
他凝視著那一層層墓碑,只覺得頭皮發麻。
那成百上千的墓碑上,全部都是同一個名字。
——葉清玄!
“這個瘋子……”
一股驚悚的寒意迴盪在樂師的意識之中,直到現在,他才察覺到: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庇佑所!是那個傢伙埋葬自己的墓地!
他呆滯地凝視著面前的墓碑,卻想不明白:
那個傢伙,究竟將自己殺死過多少次?!
“那是想要成為藝術家的我。”
在他身旁,有人輕聲說:“我以前對繪畫和鑑賞都卓有天分,我的母親想要讓我去做一名藝術家。”
樂師猛然轉身,看到身後不知何時佇立的身影。
那個年輕人撫摸著身旁的墓碑,輕聲感嘆:“這個是想要成為詩人的我。我小的時候有過很多願望,後來也想走很多的路。
可惜,都沒有實現。
這裡有很多個我,很多個……懦弱的我。
他們都死了。”
他抬起頭,平靜地說道:“殺死小時候的自己,自己就長大了。殺死懦弱的自己,自己就可以勇敢起來。
我猜,所謂的生長,就是不斷殺死自己的過程吧?”
“……”
樂師錯愕地凝視著他,心中瀰漫著寒意,不知究竟該說什麼才好。
你怎麼在這裡?
開玩笑,他既然能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他已經從幻術中掙脫出來了。他的心中迅速地思索著所有的可能,於是投影就變得陰沉有猙獰,散發出無法掩飾的惡意。
“你在找這個吧?”
葉清玄左手裡端著一個小小地盒子,那盒子上並沒有鎖,只是以絲線打了一個簡單的節,看上去稚嫩又可笑。
“抱歉,這個東西可不屬於你。”
盒子從他的手中落下,重新落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被鎖進了夢中的最深層。
他凝視著這裡的入侵者,輕聲說:
“你從這裡什麼都拿不走。”
樂師的面色陰沉,腳下的影子詭異地變化、膨脹,像是沸騰了一樣,擴散向了四周。
“那些東西反正你也用不上了,讓人帶走不好麼?”
樂師冷聲說道:“抱歉,我本來想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畢竟心智改造起來會比較痛苦……可惜,你讓我沒選擇。”
“在意志比拼這一方面,我還是比較有心得的。”
葉清玄笑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把話說的太滿。”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下一瞬間,樂師的身影驟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漆黑天穹。
狂亂的意志伴隨著轟鳴的樂章從四面八方響起,只是瞬間,便摧垮了葉清玄的夢境,穿入了他意識的最深處,宛如雷霆暴雨,無數飛蝗從天而降,像是傳說中的滅亡之災,啃食著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
而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