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臥底的,真的。我從小到大就做不好任何事情,到現在連一個樂師都做不了。我都已經逃得遠遠的了,你們為什麼還要逼我?
亨德爾大人,你是聖徒,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知道,只要你願意的話,你什麼都能做到。
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夏爾,你必須做下去。”
亨德爾低聲說:“也只有你能做。”
“就算是我留下來也沒用啊。”夏爾祈求:“康斯坦丁先生已經被排斥了,從他身上什麼東西都得不到了。”
“那就換一個。”
亨德爾冷漠的說:“換一個能夠讓你獲得真正內情的人。”
夏爾呆滯。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股從骨髓裡生出的惡寒。寒意將他吞沒了,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意思?”
“聽著,夏爾,現在康斯坦丁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必須換一條路。”
亨德爾的聲音傳來,聲音溫和:“我會秘密安排你明天和蓋烏斯的人接頭,到時候你將康斯坦丁的打算告訴他們。
等他被蓋烏斯清理掉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打入他們在聖城的真正核心裡。”
“不可能!”
夏爾失聲,察覺到通訊另一頭的冷意之後,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就算是我出賣康斯坦丁先生,革命軍的人也不會信任我啊。”
“你不需要擔心這個,靜默機關會幫助你取得他們的信任的。”
亨德爾似乎信心十足,可語氣卻轉冷了:“但是,你要明白一點: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夏爾,如果你失敗的話,死得不只會是你,你的老師也會因為當年他和蓋烏斯的關係,被打下地獄。
如果沒有聖城的****,誰都救不了你們。”
“——希望你能夠不再猶豫,儘快做出正確的選擇。”
通訊斷裂了。
寂靜中,只有冰冷的水珠從天花板上落盡浴缸中的聲音。
夏爾呆呆地坐在水裡,就像是凝固了。他凝望著彌散的水汽,張口欲言,卻不知道如何再和亨德爾說話。
他只覺得,眼前發黑。
頭疼越來越劇烈了,像是要將他撕碎,令他神志昏沉。在昏暗中,他感覺到冰冷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臉上,是血紅色的。
血水從天花板上落下來,落進浴缸中,便將浴缸中的水染成了血紅。
世界彷彿腐朽了,瞬間經歷了千百年,整個浴室中汙垢叢生,蜘蛛結網,一片破敗。破碎的鏡子裡有鬼魅凝望著這邊的世界。
“又來了。”
夏爾按著彷彿要破碎的額頭,忍受著那種神智分裂的劇痛,嘶啞地喘息:“去你·媽·的……又來了……”
他的手指哆嗦著,抬起,艱難地在洗漱臺上摸索,找到了那個小包,猛然拽下來。
包裡的是一套嶄新的玻璃注射器,和一小瓶生理鹽水,還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紙包。
“一定要管用……一定要管用……”
顫抖的手指開啟了紙包,小心翼翼地將紙包裡的粉末倒進鹽水中,儘管將很多灑在了地上,可大部分都融入了鹽水裡。
注射器伸入鹽水中,汲取著渾濁的液體,到最後,抬起在夏爾眼前。
夏爾呆呆地看著鋒銳的針管,許久之後空地笑了一聲,不再猶豫,將它刺入了手腕的血管中,盡數注入。
很快,藥力生效了。
於是,這個世界就變得不再可怕了,哪怕是鮮血和鬼魅都變得無比溫馨。那些遙遠的影子手拉手圍繞著夏爾跳著舞,輕聲歌唱,發出孩子一樣的純真笑聲。
五光十色從眼前泛起,絢爛的像是一個夢一樣。
在夢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撫摸著他的臉頰。
細碎的長髮從她的肩頭垂落,落在夏爾的臉上。那一絲一縷的暗紅髮絲如此美麗,就像是火焰的餘燼。
“媽媽……”
夏爾躺倒在冰冷的水裡,擁抱著她,任由虛無的溫暖和幸福將他包圍。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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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
“夏爾。”
馬車的動盪之中,有個聲音呼喚。夏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康斯坦丁看著自己。
“昨天晚上沒睡好麼?”
他問,指了指夏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