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口,與他依依惜別。
“康斯坦丁,抱歉,讓你白跑一趟。”門後的男人伸手,與他握手:“但蓋烏斯先生有自己的想法,這件事,我實在愛莫能助。”
“沒關係,只要大家願意見我,聽聽我這個老糊塗的胡話,我就已經很欣慰了。”康斯坦丁嘆息,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感謝招待了。”
“那麼,不送。”
門後的人頷首:“巴克,送先生回去!”
樓下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巴克!巴克!你又死哪兒去了?!”
門後的人愣了一下,旋即浮現出尷尬的神情:“抱歉,康斯坦丁先生,我手下的那幾個小崽子不懂尊卑,最近不知道受到了誰的鼓吹,對您有些誤解和成見。
但願他們沒有針對您的隨從做什麼……”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面色旋即陰沉起來,轉身迅速下樓。
很少有人能夠想到,像是康斯坦丁這樣的老人動作竟然如此迅捷,神情焦躁的時候,踩著樓梯就像是要將腳下陳腐的模板踩碎。
還沒有下樓梯,就聞到一股刺鼻酒味,還有惡臭的嘔吐物的味道。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腳步加快。
但願夏爾現在還是完整的,沒有給那群在聖城的髒水溝裡廝混的蠢貨給撕碎。
可當他走下樓梯轉角的時候,卻愣住了。
此時此刻,在大廳中一片寂靜。
不論是吧檯後面的酒保,沙發上玩撲克的打手,還是故作摸樣打檯球、丟飛鏢的看客,此刻是此刻竟然都已經倒在地上。
有的人在惡醉之中喘息著,張口,嘔出了大片的粘稠液體,摻雜著未消化的黑豆,惡臭與劣質酒精的味道刺鼻。
而就在那一堆橫七豎八的人中間,夏爾一個人坐在吧檯前面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一個人玩著撲克牌。
回頭,看到下樓的是康斯坦丁,便露出笑容。
“先生你終於談完啦?”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我等很久了,還想著要不要交個外賣呢。”
“呃……嗯。”
康斯坦丁似是沒有反應過來,有點僵硬地點頭:“這……是怎麼回事兒?”
“天下革命軍是一家,大家都是非常熱情的人呀。”夏爾看了看周圍的人,有些尷尬:“只可惜,他們生怕招待不周,不勝酒力,沒有幾杯都喝醉啦。”
康斯坦丁沉默許久,緩緩點頭,似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移開視線,裝作沒有看到夏爾悄悄地將兩顆還沾著血絲的牙踢進吧檯下面。
“談完了,我們走吧。”他說。
“哦哦,好的,稍等我一下。”
夏爾拍了拍腦袋,鑽進櫃檯後面,將兩瓶酒保特地準備的好東西裝進自己的揹包裡。
似是無意,他扒開了酒保的口袋,摸索出一個小紙包,稍微嗅了一下之後,猶豫許久,最後,揣進自己的口袋裡去。
“久等啦,先生。”
他拍了拍手,從櫃檯裡面鑽了出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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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馬車上,康斯坦丁疲倦地摘下帽子。
他靠在馬車的座位上,似是精力不濟想要睡覺,沉默無言,卻忍不住輕聲嘆息。
夏爾看著窗外的風景,問:“先生,不去拜訪其他人了麼?”
“今天先回家吧。”
康斯坦丁搖頭,“我有點累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夏爾沉默。
許久,他欲言又止:“先生……”
“嗯?”
“你的臉色……”夏爾指了指自己的臉。
康斯坦丁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便忍不住苦笑,搖頭:
“果然。”
此刻的康斯坦丁看上去像是已經睏乏到了極點,不用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更要命的是,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這種衰老和疲倦的味道……
“上了年紀之後,似乎就要開始還以前欠下的賬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覺得睡不安穩,輾轉難眠。
哪怕跟人談話,也要像是上戰場一樣,全神貫注,不敢懈怠。”
他輕聲嘆息,從口袋裡掏出了藥片,數了四粒,倒入口中,合著瓶中的溫水吞服:“一兩天忘記吃藥的話,就撐不住了。”
“是出了什麼事情麼?”夏爾問。
“並不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