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響起。
預示黎明的到來。
從那每一張口、每一隻眼、每一個空隙中,都有熾熱的火光噴湧而出。在數十道銀釘的巡迴穿刺之下,無數火種灑落,落在妖魔化的血肉之上,旺盛燃燒。
直到最後,一聲爆裂的悶響。
皮球吹漲,破了。
碎肉和血色潑灑,如同粘稠的雨水從天上淅淅瀝瀝地落下來,為一切都蒙上了觸目驚心的暗紅。
就在那一片暗紅中,有幾個身影緩緩走來。
為首的年輕人彎腰,將地上的銀釘撿起,掏出手帕擦乾淨,收回了背囊中。
他看起來滿身血汙,像是從血池地獄中爬出,可頭髮卻是純白的,像是在燃燒的純銀。
到最後,他抬起眼睛,看了過來,視線像是看穿了幻象,看到了藏在門後的人,然後走上前來。
“開門。”
那個疲憊的年輕人輕輕地敲門,沙啞地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是安格魯的代表葉清玄,外面還有米勒和卡斯帕兄弟。”
陣地中,所有人餘悸未消,面面相覷。
有人猶豫著想要開門,可有人驚叫起來。
“不要開!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瞬間,開門的手像是摸到了烙鐵,迅速地抽了回來。
在門板和牆壁上,還殘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跡——那是上一個混進來的無面優伶進來留下的慘烈痕跡。
究竟開門還是不開?
如果是假的,那麼……這個陣地還能再遭受一次損失麼?
“萬一是真的呢?”
“真的?外面都變成那種鬼樣子了,有誰還能在深淵裡演奏樂章麼!一定是假的!”
“可是……”
“得趕快把他們趕走。”
有的人眼神狠毒起來,摸了摸自己的樂器:“讓他們留在外面的話,誰知道會引什麼東西過來……”
所有人彷徨的對視著,竊竊私語。爭執著來者的身份,可不知為何,卻下意識地離門口越來越遠。不敢接近。
而在沉悶的寂靜中,只有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像是鐵錘敲打。敲在所有人的心頭。
一次又一次。
到最後,有人將猶豫的眼神看向後面:“柯爾特……”
“開吧。”
那個閉目沉思的樂師低垂著眼眸,撫摸著橫在膝上的木杖,只是淡淡地說:“是真是假,等他們進來再說。”
“可是……”
“我說了,開門。”
柯爾特看了他一眼:“還是說,你對我的能力還抱有懷疑?”
那人乖乖地閉嘴,不再說話了。
可以說。在這裡的所有幸存者,都是柯爾特收攏來的,甚至這一座陣地也是來自巖鐵學院的佈置,要不是他,恐怕這裡的人全都全軍覆沒了。
很快,陣地的大門開啟一條縫隙,等待許久的樂師們魚貫而入。
緊接著,大門關閉,一切被寂靜吞沒。
寂靜裡,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那幾個身影之上。他們看起來狼狽不堪,滿身血汙。
一路上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其中那個聖詠樂師剛剛進門便跌坐在地上。筋疲力盡了。
可是很快,就有人發出驚呼。
因為在那個樂師的懷中,有一團溫和的光芒亮起。
銅山懸浮在了空中,宛如柔和的太陽,驅散了陰冷的氣息。
在其中殘留的是‘阿耆尼’的宿命之章,那化作火焰的宿命之章能帶來毀滅,同樣也能驅逐黑暗、帶來生命。
就像是黑暗中有光芒亮起。
在這一片被深淵樂理改造的土地上,竟然被撐開了一片秩序的土壤。佈滿裂隙的陣地也停止了崩潰,甚至隱隱有了修復的跡象。
他們總算明白這幾個人究竟怎麼在外面那一片深淵領土中倖存下來的了。
看到銅山之後。柯爾特的眼瞳微微收縮了一下,再聯想到半個小時之前。那一道沖天而起的巨大火柱,他就隱隱猜測到了山繆的去向。
只是他沒預料到。山繆竟然這麼快就死了。
雖然在試煉中將他視作大敵,但現在這種危險環境之中,山繆的死去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訊息。
-
在地上,米勒喘息半天之後才爬了起來。
可很快,他便注意到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