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只不過是它的表層意識——由‘天災·尼伯龍根’其本身所統和的人工智慧——它支撐起了教團的龐大內務,構建起了以‘青金’為本位平衡的金融體系,令金錢宛如鮮血一般順暢地執行在諸國和聖城之間。
‘燈塔’是它的眼睛,幫助它無時不刻地監控著世界上的一切動盪,而那無數大腦所組成的巨大智慧,則輔助著樞機主教團,以教團為載體,維護著人類世界的穩定和平衡。
就像是它對盧多維克說的那樣,天災尼伯龍根記錄著一切,見證著一切,但這只不過是‘尼伯龍根’為這個‘群體’所帶來的目的之一。
而它的真正核心意識的主導者,便是那水晶匣中昔日十六位教皇的大腦……
就這樣,以尼伯龍根為中介,死者與生者、亡者和聖者、人類和天災融為了一體。
在那祭壇之前,傀儡、不,應該說是‘教皇’,他展開雙手,以歷代教皇的語調和麵目,向著盧多維克宣告:
“你此時所見的,便是從古至今,一共十六代教皇的意識統和體,真正的……‘赤之王’!”
在教皇身旁,看守者無奈地嘆息,看了一眼盧多維克:“拜你所賜,我原本應該是第十七個的……看來又要再等三十年了啦。”
“……”
盧多維克沉默。
死一般地寂靜中,他漠然地凝視著面前的教皇和守護者,眼神卻依舊傲慢而不屑,只是冷笑:
“人類的把戲,永遠讓我驚奇。”
“何必到現在還端著呢?”
看守者瞧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搖頭:“被翻盤了之後,好歹要叫兩聲‘這不可能’才算回事兒嘛!”
“翻盤?”
盧多維克冷笑,拋下的手中的教宗權杖:“不,你們搞錯了一件事,那便是……從我走進這裡開始,你們就已經輸了!”
轟!
巨響從他的軀殼中醞釀。
一道淒厲的裂隙從他的身體之上延伸看來,橫跨面目,細密的裂紋延伸向四周,剝落的碎片從軀殼上落下。
此時此刻,他已經再不想是尋常的人類,而是異化成了非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瀕臨破碎的瓷器一般。
可在裂口之下,卻沒有鮮血,而是一片黑暗,看不見底的黑暗。
宛如通向深淵。
漆黑的火焰從裂縫中延伸而出,燒去了他的蒼老面孔和衣袍,顯露出他的本相。
頭戴三層寶冠,冠上鑲嵌著深紫色的寶石,折射著深淵的光輝。
手持六節權杖,那權杖宛如白骨雕琢,在杖首,骨質聖徽被鮮血染成了赤紅。
身披漆黑教袍,教袍以白銀紋飾,描繪著陰暗恐怖的地獄。
血肉焚燒殆盡之後,軀殼便露出了以青金、瑪瑙、琥珀所裝飾的骸骨,在珠寶的裝飾之下,那骸骨也變得莊嚴肅穆。
在面目上,盧多維克的面容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黑霧,擴散出陰暗卻又神聖的旋律。
那看上去依舊是教皇,可是從沒有教皇會有如此陰森詭異的氣息。
此時此刻,他已經捨棄了‘盧多維克’的偽裝,蛻變成了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原暗教皇’!
現在的薩羅滿聖殿,已經被深淵的氣息所吞沒。
“等等?這是竊取不成,想要硬來了麼?”
看守者錯愕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看了一眼前方的教皇:“嘴炮我放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啦。給我頂住!”
說罷,他一個嫻熟地就地翻滾,毫不顧風度地抓起了地上的教宗權杖,然後隨著尼伯龍根一同落入了下方的裂口中,消失不見。
“那麼,便於此宣告吧!”
原暗教皇的聲音響起,從天地之間。
那肅冷而莊嚴的沙啞聲音,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覆蓋了整個聖城,卻依舊沒有停止,而是席捲向四面八荒。
從北方的永凍荒土,到西方的無盡海洋,從南方的燃燒沙漠,到東方的十萬大山。甚至在黑暗世界,在以太秘境之中……
此時此刻,阿斯加德、安格魯、勃艮第、高加索聯邦乃至震旦帝國,所有的人類,不論是否是清醒還是睡眠,是老人還是小孩兒,是男人亦或是女人。
所有的人類,所有的妖魔,都傾聽到來自原暗教皇的聲音。
緊接著,以太界的最深處,那沉寂的深淵,驟然井噴出了無盡的黑暗。浩蕩而淒厲的鐘聲從深淵之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