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人類世界和黑暗世界的宣戰麼?”
葉青玄傾聽著那鐘聲,不由自主地坐在塗滿血的臺階上,從口袋裡摸出被血浸溼了的菸捲,點燃,幽幽長嘆:
“百目者,你這是要搞事兒啊,我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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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前,葉青玄的腦袋從肩膀上剛剛掉下來,落在地上,回聲清脆。
不顧皺眉的原罪之衣,塞繆爾撲了上去,大口瞬息著他的鮮血,哪怕那鮮血灼燒得他渾身嗤嗤作響。
昔日的大師今日儼然成為了獸類一般的鬼東西,轉瞬間便將葉青玄的屍體四分五裂。
原罪之衣阻之不及,愣在原地,回過神來之後,只看到地上那半具殘屍,還有撲在屍體上大口咀嚼饕餮的塞繆爾。
不知為何,原罪之衣卻忍不住想要嘆息。
“可惜了……”
他看著那一隻還釘在牆壁上的斷手,心中卻想起了帕格尼尼的感慨。
“不論葉青玄的立場和性格,哪怕這樣的人站在敵對的一方,也是令人賞心悅目的天才。能夠於他為敵,著實令人心神暢快。”
深淵之中,帕格尼尼吩咐:“此去聖城,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妨拿下他。想必經過轉化之後,不需要幾十年,他便可以與我比肩。”
可如今,葉青玄竟然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帕格尼尼親手製作的神器,其中包含著他的竄變樂理和人格碎片,自然也帶著帕格尼尼的性格痕跡。
一方面惱怒塞繆爾竟然不給自己面子,另一方面,心中卻隱約有些惆悵:葉氏一族,果真風華絕代。如今葉蘭舟以死,葉青玄再去,《月光之章》恐怕便成為絕唱了吧?
可就在感懷之中,他的視線卻被斷手上的鮮血吸引。
那釘在牆壁上的斷手微微抽搐著,掌心的裂口中,猩紅的鮮血從創口中侵染而出,順著掌紋蜿蜒向下,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宛如一朵盛開的猩紅之花。
忽然之間,他卻有些恍惚,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可是已經晚了。
不知何時,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體內的樂理運轉遲鈍,幾乎令他有一種自己生鏽了的錯覺。
意識彷彿被凍結了,反應艱難,一片空白。
這是心相樂章?
自己被植入了暗示?
什麼時候?在哪裡?
在他的眼中,那從斷手中侵染出的鮮血在牆壁上開出了鮮紅的花,那宛如薔薇的花朵轉瞬間開放,向四周蔓延,甚至將它都吞沒了。
“睡吧,睡吧。”
耳邊傳來了葉青玄的低沉呢喃:“世間苦難,你活了這麼多年,連一件喜歡你的女裝都沒有,這麼失敗,何不長眠?等你睡著了,我一定給你買幾件美女身上的原味燒給你,好不好呀?唔,只是不知道你是喜歡絲襪還是內衣……”
放屁!
原罪之衣的眼珠子都被氣紅了。
當下不顧一切地運轉體內樂理,爆發所有的力量,在驟然崩裂的淒厲旋律中,他的身軀劇震,抖落偽裝,顯露本相,不顧本源的損傷,強行驅散了施加在身上的心相樂章。
轟!
竄變樂理從他的軀殼中延伸而出,狂亂地侵蝕著物質界,令周圍的幻術也為之破碎,終於顯露出了本來面目。
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原本撲在地上大口吞吃屍體的塞繆爾消失了。
此時此刻,他異化了自己的肉身,化作了一道粘稠的血水,將他吞沒在其中。
不顧原罪之衣的兇猛反撲,塞繆爾催發了權杖,演奏宿命之章,將自己的身體化為了一道血水封印,硬是吃下了他所有的攻擊,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
“塞繆爾,你在幹什麼!”
原罪之衣怒吼,可血水之中,塞繆爾的呆滯面容上卻帶著幸福地怪笑:“懲惡揚善,除魔衛道!”
“今天!”
有人聲嘶力竭地高喊:“就在今天!”
不知何時,塞繆爾的那些弟子也都出現在了房間裡,他們帶著和塞繆爾如出一轍的傻笑,將所有的力量都順著’要素之血‘送入了自己老師的身體之中。
此刻的塞繆爾,儼然是以滿門之力囚禁著原罪之衣。
“你瘋了嗎!塞繆爾!”原罪之衣怒吼:“盧多維克不會繞過你的!”
“盧多維克?”
塞繆爾嗤笑:“那棄明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