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千里之外的遠方。
午後,熾烈的陽光灑落在荒原之上。在十六匹駿馬的奮力拉扯之下,列車在鐵軌之上賓士。
公用長途馬車,這是最近數十年來安格魯大力發展的交通視野成果而已。以經過改造和調製的駿馬為動力,牽引著車廂在鐵軌賓士。避免了大型機械動力可能會帶來的‘特殊麻煩’,也兼顧了實用性。雖然票價高昂,依然有為數不少的旅客願意選擇這種方便的出行方法。
就在空空蕩蕩地車廂中,披著黑色風衣的年輕男子靠在長椅上,認真地思索著,如何享受面前那一杯劣質的餐後的紅酒——這也算是旅途中最後所剩的樂趣了。
除了他之外,長長的車廂裡只有寥寥幾個人,一對準備回老家的老年夫婦,一位看起來生活窘迫地作家,還有兩個熱戀中的青年男女。
這個午後分外安靜。
“現在那個小鬼,差不多也到了阿瓦隆了吧?”
狼笛計算著時間,回頭看向阿瓦隆地方向:“有了老師的推薦信,他的入學應該不成問題,恩,帶著那一本筆記……”
想到這裡之後,他忍不住想要大笑三聲。
可笑的時候會牽動胸腹之間新的傷口,所以他還是作罷了。
從四天前的午夜到現在,他換了十六次衣服和身份,換乘了數不清的交通工具,經過了三場幾乎讓自己險些身死的慘烈戰鬥,留下了十具死屍。
現在,他終於將那群人暫時的甩脫了,不過相比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又會像是野狗一樣追上來吧?為了那個早就不存在於自己身上的黑匣子,他們會隨著自己在整個西方東奔西跑多長時間呢?
想到這裡,狼笛就忍不住想要長笑三聲,佩服自己的聰明機智。
誰能想到自己會將黑匣子裡的東西交給那個相處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個小時的孩子呢?又有誰會懷疑一個東方血統的白髮小鬼會參與到這種事情裡來?
這就是老師所說的‘暗度陳倉’吧?
自己來吸引火力,真正的聖物將沉睡在筆記的封面之中,平平安安地送到阿瓦隆,完成自己的使命。只要它還在阿瓦隆,就絕不會有問題的……
他眯起眼睛,享受著溫暖陽光帶來的慵懶,睡意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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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誰能想到呢?”
一個輕柔又稚嫩地聲音從他的面前響起,令他從昏沉中驚醒,卻又覺得自己還在睡覺。
因為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又怎麼能夠出現面前的景象?
在這個距離人煙最近也要三百公里的地方,這個除了速凍過的牛肉義大利麵和雞肉飯以外什麼東西都沒有辦法供應破車廂裡……竟然能置辦出這麼一桌大餐?
新鮮地四季果蔬上澆著沙拉醬,散發出香甜的氣息。香濃地法式蘑菇湯被殘忍地丟在一邊,連嘗都沒有被嘗一口。
馬賽魚羹和鵝肝排被碩大的龍蝦擠的快要掉到桌子下面。紅酒烹飪地山雞還帶著誘人的色澤,卻不值得它的擁有者投來哪怕一眼。
這一大堆足夠榨乾任何老饕錢包的大餐中,狼笛剛剛吃完的劣質雞肉焗飯顯得分外孤獨,而且可憐。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是挺好的。”彷彿少年人的聲音響起。
就在桌子地後面,穿著黑色禮服地少年慢條斯理地將齊腰的金色長髮梳攏到腦後,然後給自己圍上了餐巾。
最後,他手持刀叉,抬起姣好地面孔,微笑完美無瑕:
“可惜,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
狼笛的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了,他握緊自己的長笛,感覺到預先記錄好的樂譜在其中迴盪,只要一個響指就能夠瞬間迸發,召喚出幽靈狼群。
可即便如此,他的內心依舊不安,感覺到發自內心地壓抑。
“你是誰?”他沉聲問。
“無聊的問題。”少年撇了他一眼:“你為何不放鬆一些呢?畢竟,緊張也無濟於事。”
說著,他將法式濃湯推到狼笛的面前:“諾,要來點麼?趁熱喝會好一些。”
然後,狼笛的口水就不爭氣地湧出來了……
他吞著口水,艱難地杜絕了誘惑,避免自己死在一碗濃湯裡:
“喂,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啊,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啊。”神秘地少年撇了一眼阿瓦隆的方向:“現在,整個阿瓦隆城裡的下九流恐怕都開始找那個白髮小子啦。
有人可是出了相當大的價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