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殺死了,白頭髮的怪物也死了。”
她絮絮叨叨地呢喃著什麼,眼瞳鎖定了悄悄後退的葉清玄,驟然浮現猙獰:“你也得死!跟那個怪物一樣的你也得死!”
這個瘋癲的老女人踩在了他的身上,匕首向下,猛然刺出!
葉清玄用盡最後的力氣翻滾,只聽到匕首沒入地板的悶響。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艾瑪尖叫,她猛然拉扯手臂,明明刺入地板的匕首便向著葉清玄橫切而出!
在地板斷裂的牙酸聲音中,木岔紛飛,匕首在地板上切開一道巨大的豁口,延伸向了葉清玄的喉嚨。她真的已經瘋了,只要能夠殺死葉清玄,就什麼辦法都無所謂。
可這必定要將他的喉嚨和地板都徹底一分為二的一刀卻停下來了,被葉清玄伸出的手掌死死地抓住。
在眩暈中,葉清玄意識地抓向她的手臂,卻不小心抓住了刀刃,可就算是刀刃也要抓住!他死死地頂住了橫切過來的匕首。
刃口已經深深地切入了血肉中,深可見骨。
慘烈的痛從傷口上蔓延開來,火辣地痛苦令手掌抽搐著、可葉清玄凝視著鬼母扭曲的臉,眼神便恍然大悟:“你在害怕?”
“你這個小雜種……”
艾瑪的呼吸粗重起來,她扭曲地嘴角流出了口水,嘶啞的低吼:“我要撕了你的嘴!”
她發瘋了一樣抓撓著葉清玄的臉,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可葉清玄的身體卻僵硬住了,像是一瞬間被冰凍。
顫抖的眼瞳漸漸擴散開來。
鬼母愣住了,停下手,忽然笑起來了,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你也被拉進來了!”
她尖聲大笑,如此的快意:“你的噩夢也開始了!”
在地上,葉清玄依舊僵硬著,身體像是落入冰窟一般抽搐著,緊縮成一團。他被無形鬼拉入噩夢裡。
“就這麼在你的噩夢裡窒息吧!”
鬼母緩緩地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收緊。
“這個世界上沒有給你天真的地方!”
-
在無數幻覺的哭聲裡,葉清玄忽然感覺不到手掌上的刻骨疼痛了,痛苦彷彿已經被隔離。
他意識被抽進了一個黑色的盒子中,被無數哭聲包圍。
在大腦的刺痛中,那些被隱藏在角落裡的回憶又翻湧起來了。
濃霧中,無數面孔在遊曳,那些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面孔由浮現出來了,他們凝視著葉清玄,或是悲慼,或是猙獰,口中哭號,咒罵不休。
“他就是那個叛徒的孩子,打死他!”
“帶著這個野種滾出去,蘭斯洛特家族沒有這樣的孩子!”
“不要怕,小葉子,不要怕……爸爸只是暫時離開家啦。”
“滾出去,這裡沒有乞丐的位置!”
“喂,那個東方雜種……”
“你媽媽是妓-女嗎?聽說野種都是這樣。”
那些面孔環繞在他的周圍,在濃霧中不斷的沉浮,令他恍然大悟……
“好久不見啊。”
他環顧著四周,輕聲說:“我都快忘記你們了。”
那些哭聲和咆哮鑽進他的心裡了,令他陷入恍惚,幾乎忘記了艾瑪還掐著自己的脖子。窒息將他一點一點的推入了死亡的深淵例。
可同樣的,還有一種憤怒在心中湧動,像是被藥劑催發了,它在膨脹,百倍的膨脹。沉睡在記憶深處的憤怒隨著陰影一起迸發了,那是一種無法熄滅的火焰,一旦被引燃就要將人的理智徹底吞噬。
就像是內心深處的某個聲音發狂了,在嘶啞地咆哮,尖叫!
那個隱藏在心底的野獸瘋狂地撞擊著囚籠,也要撕裂那一把沉重的鎖。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最後,遍體鱗傷!它在絕望裡咆哮,奄奄一息……
可鐵鎖終於被觸動了,浮現了一絲裂紋。
於是被封鎖在記憶深處的記憶,被遺忘在痛苦裡的痛苦,浮現了。
一瞬間,他穿過了漫長的時光,回到了過去。
他好像躺在那裡,可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手術刀和鐵床碰撞的冰冷聲音響起,還有什麼東西伴隨著心跳發出的滴滴聲。
他呆滯地凝視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大燈,大燈的光芒耀眼又冰涼,照耀著那些模糊的人影,照的他們都沒有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