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回宮之後，整個紫禁城彷彿也感覺到了女主人的迴歸，氣氛終於活絡了起來。

其中尤以乾清宮為最。

以前皇后在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畢竟每天還是一樣忙碌。可是自從皇后出宮，每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做相同的事情，但每個人都莫名的戰戰兢兢起來。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皇上的心情不好，所有人也就不敢放肆，生怕有個什麼差錯，惹得皇上越發不快，發作起來。

之前有個小太監灑掃的時候，不慎碰倒了乾清宮裡的一樣擺設，幸而拿東西是銅器，並沒有什麼損傷。饒是如此，還是被皇上嫌棄笨手笨腳，貶去做了雜役。

如今皇后回來了，皇上身上的冷氣似乎都少了許多，心情好了，自然不會為難下面的人。如此一來，乾清宮的人自然也都放開了手腳做事，不必再擔心了。

經此一事，他們才突然看明白，這宮裡究竟是誰做主。

皇上雖然才是乾清宮之主，但是即便冒犯了皇上，皇后娘娘只要肯說一句話，想必就無事。反過來，若是怠慢了皇后，縱然皇后不計較，皇上也不會輕饒。

對於這些人的心思，瑞香看在眼裡，倒是在九焰面前提了一下。

不過九焰卻沒什麼興趣。只要這些人不出錯，不想著往外傳遞訊息，安安分分的，她對他們也沒有別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身子沉重，便越發的嗜睡，就算不睡，也多是以躺著靠著，閉目養神為主。

她回宮之後，並沒有去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請安，其實是因為朱祐樘擔心她去了又被刁難，惹得心情不快。

兩宮倒是都派人送了東西，以給她補身子的名義。九焰檢查了一番，倒是沒發現什麼問題。不過也是，除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打算廢掉朱祐樘，否則她肚子裡的這個，就是大明朝的繼承人，對兩位老太太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何況就算要下手，也不至於會用那麼蠢的方式。

倒是朱祐樘身邊的戴義，跟瑞香說了一件事，令九焰有些在意。

在九焰不在宮裡的這段時間，據說太后看中了王家旁支的一個女兒，十分聰慧懂事，所以接了她進宮來與自己作伴。

說是親戚，但實際上，早已出了五服，關係淡得幾乎看不見。這位王小姐的父親，本身只是七品官，也沒有什麼宣爀的近親。

這件事太皇太后自然也知道，並且曾經召見過那位王小姐，似乎也對她十分滿意。

“皇上怎麼說？”九焰想了想，問道。

瑞香道，“據那戴義說，皇上這段時日，一直埋頭批摺子，雖然知道這件事，卻也沒有過問。且至今未曾見過那位王小姐。”

九焰點點頭。

等朱祐樘過來的時候，她就直接說，“你身邊那個戴義，倒是有些意思。我進來精神不濟，也難以替你整理奏章，我準備弄出個章程來，往後就讓司禮監的人照此整理。不如就交給戴義來負責吧。”

戴義正好是司禮監的人。

朱祐樘也沒有多想，道，“隨你。到時候我讓他過來聽你吩咐便是。”

九焰又道，“乾清宮門口那個魚缸是怎麼回事？”

“上回你送了兩條魚，我便命戴義找了魚缸來，養在那裡，平時批摺子累了，倒也可以觀賞逗弄一番，緩解疲乏。”朱祐樘在她身邊坐下，道。

一邊說，一邊挽起衣袖，替她按摩身上。

如今九焰已經開始浮腫了，每日裡都覺得骨頭如散架了一般，她身邊已經配備了兩個精於此道的醫女，負責給她按摩手腳，活絡氣血。但朱祐樘自己還是跟著學了學，得空的時候，便替她暗暗。

“那兩條魚養在乾清宮門口，也算是它們的造化。”九焰想了想，道，“傳聞水中有龍門，普通的魚只要能夠越過此門，即可化身為龍，行雲布雨。民間常常把改變命運，稱作魚躍龍門。不若皇上也造一個龍門出來，就擺在那魚缸裡，以作鼓勵。”

這個提議其實有些荒謬，但朱祐樘只略作沉吟，便道，“朝廷三年一次科考取仕，若是能夠取中，榜上有名，也算是魚躍龍門了。放在乾清宮門口倒有些不合適，不若放在奉天殿門前，正是相得益彰。”

竟是完全不打算反駁九焰的話。

九焰卻也不覺得有何不對，拊掌道，“如此甚好！”

她含笑看著朱祐樘，“其實這世上，非但有魚躍龍門，還有飛上枝頭呢。”

朱祐樘腦子微微一轉，這才明白她今日之所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