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哥兒倆走著瞧罷。”
說著,曹寅向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韋爵爺,不但那些反賊跑了,便連麗春院,卑職也交代了揚州府布政司慕天顏,要他好生照應,不得騷擾。”
韋小寶心道:“這姓曹的辦事倒也討人喜歡,知道麗春院是老子發達的地方,安排得倒也妥貼。他雖說是大花臉曹操的後代子孫,只怕行事與他的十八代祖宗有些*同。”又想到:“揚州的那個慕天顏,也是知趣的人。對老子的事,他不敢不盡心。”
但聽曹寅的話外之音,似乎是掌握了自己的隱私,*小寶心裡微微不安,掩飾道:“其實事情也沒有甚麼了不起,只是我們做臣子的,總得處處體念皇上的苦心才是。皇上與我閒談,常常對我說,從來與民休息,道不在擾,與其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又是元氣、可鑑甚麼甚麼的。”
曹寅道:“是‘虛耗元氣,深為可鑑’罷?”
韋小寶詫異道:“正是這八個字。原來皇上不但同我說了這個大道理、也同曹大人說過的。”
曹寅道:“卑職小小闢兒,哪能如韋爵爺這般福氣,聖眷甚隆,得近天顏,親聽聖上教誨?”卻暗暗發笑,心道:“皇上拿你不過當個倖臣,只當養只貓兒狗兒頑頑,哪裡會與你講一些國計民生的大道理?豈不是對牛彈琴麼?‘從來與民休息、道不在擾,與其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朕觀前代君臣,每多好大喜功,勞民傷財,紊亂舊章,虛耗元氣,上下訌囂,民生日蹙,深為可鑑。’皇上的這段話,我早就從邸報上看到了,是皇上對大學士熊賜履說的,與你這個小流氓有甚麼相干?你至多在旁邊聽得一言半語罷了。”
韋小寶不知趣,又說道:“曹大人,我沒學問,不知道虛耗是個甚麼耗?可鑑是個甚麼鑑?”
曹寅不便說破,虛與委蛇道:“聖上遠見卓識,也不是我們做臣子所能揣摩得透徹的。一總是韋爵爺方才所說的,地方上總以安靜為主,處處想著與民休息就是了。”韋小寶看透了曹寅的心思,暗暗罵道:“好稀�麼?他奶奶的,小小一個侍衛,也敢在老子面前賣關子!哼,騎驢看唱本,咱哥兒倆走著瞧罷。”
曹寅忽然道:“咱們只顧說話了,大事還沒辦呢。”立時北面站好,道:“有旨意,韋小寶接旨。”
韋小寶一怔,急忙要下床,曹寅卻道:“皇上旨意,韋小寶身體不適,著不必下床接旨。”
韋小寶便在床沿上跪倒,曹寅取出聖旨,宣旨道:“小別子,老子本想等你的內傷好了,一塊兒回北京,可事情委實太多,只有先走了。他奶奶的小別子,你只顧帶著七個小老婆做縮頭烏龜,躲到甚麼地方花天酒地去了,忘了老子了麼?老子明明知道你沒死,聽兩江總督麻勒吉、江浙巡撫馬佑奏稱你死在泗陽集,心裡也著實難過了好*陣子。你快快滾回來罷。北京你的公爵府,老子給你派人看守得好好的,你說說,老子夠不夠義氣?你回來了,老子也不要你辦事,也不要你去殺天地會、打羅剎,就來陪老子說話兒。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就派出人中,見你老婆砍你老婆,見你兒於殺你兒子,你教老子不痛快,老子教你斷子絕孫。老子說話算話。君子一言,甚麼馬難退。欽此。”
(庸按:康熙的這道聖旨,確實是筆者杜撰的。然而康熙在處理公文的時候,確是極少八股昧兒,時時流露出機智與幽默,比如他在文武官員的奏拆上常常批的三個字:“知道了”,就很隨便,絕少故弄玄虛與炫耀帝王之尊。偶爾還與臣子開開玩笑。江蘇織造李煦有個奏摺不合體例,康熙硃筆批道:“爾之識幾個臭字,不知那去了?”嚇壞了李煦,急忙再上摺子請罪,康熙卻行若無事,批了“知道了”三個字。以他與韋小寶的特殊交誼,加之韋小寶不通文墨,康熙下這樣的旨意給他,完全在情理之中。)聽著聽著,韋小寶仍眼前仿沸出現了康熙在皇宮大內,坐臥不寧的樣子。待曹寅述完旨意,韋小寶的眼淚早已“叭噠、叭噠”地掉了下來,哽咽道:“皇上,小別子該死,小別子該死!小別子不該做縮頭烏龜躲了起來,讓你一個人在皇宮裡冷清寂寞。你是皇上,有多少大事要操心勞碌?吳三桂要造反,你睡不著;臺灣受災,你睡不著。忙完了公事,還沒人陪你說話解悶兒,因為你是皇上。除了小別子,你不與人說閒話,只有小別子,才敢與你說閒話。可皇上你知道麼?小別子雖說躲了起來,其實心裡也不快活。小別子也想你。小桂子立馬回去。便是砍了腦袋也回去。小別子說話算話,君子一言,甚麼馬難追。”
他嘟嘟囔囔的自說自話,曹寅道:“韋爵爺,卑職雖說不明白旨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