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二老才反應回來,這眼前的天仙,哪裡是別人,分明他們的女兒!
荷香殿。
永寧未施脂粉,面色蒼白,頭上一應的珠釵環翠俱無,只孤身一人坐在桌前,捧著一卷書,泡了一壺茶,一坐便是半天。
“公主。”月竹悄聲上前,對著永寧行了一禮。
“什麼事?”永寧的眼睛仍是落在眼前的書本上,隨口相問。
月竹目光有些閃爍,訕訕道;“王爺命人將董妃的父母一道接進了皇宮,此時人已經到了玉芙宮,與董妃共享天倫。”
永寧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月竹並未退下,咬了咬牙,道;“王爺這般坐,分明是於禮不合,昨日裡左相大人統領文武大臣在長歡殿與王爺議事,那樣的場合,董妃也敢闖進去,最可氣的是王爺居然由著董妃的性子胡鬧,還...還眾目睽睽的抱了董妃...”
月竹說到這裡,臉蛋倒是紅了,只覺得說不下去了,遂是跺了跺腳,急道;“公主,您是不知左相大人昨日裡被氣成了什麼樣子,就連那些言官也是議論紛紛,都說王爺王爺過於寵愛董妃,只怕日後會給新朝招來禍事。”
永寧這才將書卷擱下,對著月竹淡淡道;“他們還說什麼?”
“左相大人還說,若王爺只是定北王,他想寵誰就寵誰,無論怎麼寵愛董妃都沒事,旁人也都管不著,可如今王爺登基在即,等王爺當上了皇上,前朝與後宮關係密切,這後宮裡,再不能由著董妃一枝獨秀,公主也該動一動心思了....”
月竹偷瞄著永寧的臉色,又是大著膽子說道;“公主,當日您嫁進王府,就是正妃的身份,哪怕沒有和王爺拜堂,可到底也是進了梁家的大門,是寫進了梁家宗譜,入了梁家祠堂的,是王爺的嫡妻,這皇后的位子,理當是由公主來坐,左相大人也是這麼個意思。”
永寧輕輕嗤笑,言了句;“舅舅倒是打的好算盤,他怕是忘了,我是大齊的公主,我身上流著袁家的血,梁泊昭,又怎能將袁家的女子立為皇后?”
月竹忙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左相大人統領百官,即便王爺軍權在握,也終究要顧忌著左相的。若說打仗,普天下定是在無人能出王爺左右,可朝堂上的事終究和打仗不同,王爺總不能將打仗的那些法子用到朝堂上,說到底,王爺還要靠著左相和諸位大臣來為他治理國家,這皇后的寶座,總歸還是公主的。”
永寧神色平靜,眼底卻是浮起一絲苦澀;“立我為後,定北軍的軍心會有所動搖,立董妃為後,前朝舊臣又無法安撫,眼下的局面,也真夠難為他了。”
永寧聲音漸低,說完後,心底則是湧來一股酸澀的痛意,即便到了這一步,她的親族幾乎被他屠殺殆盡,她竟還是會心疼他,為他設身處地的著想,懂得他的不易與艱辛。
母后罵的不錯,她的確是不要臉面,不忠不孝!死後必是要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
“公主,那咱們該怎麼辦?依著王爺對董妃的寵愛,他若是一心要立董妃為後,那該如何是好?”
月竹的話打斷了永寧的思緒,永寧搖了搖頭,清冷出聲:“他不會立後,即使立,也絕不會是眼下。”
月竹鬆了口氣,道;“公主總還有機會,咱們好好籌謀,這鳳座終是跑不過公主手心。”
“月竹,你當我想做這個皇后嗎?”永寧聲音極低,幽幽開口。
月竹一愣;“這開國皇后,誰不想做?”
永寧便是極淡的笑了笑,眼睛裡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憂傷。
“公主?”見永寧不吭聲,月竹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永寧深吸了口氣,將眼底的神色壓下,而後慢慢說了聲;“去告訴舅舅,無需在後位上多動心思,這後位無論給誰,都只是個虛名罷了。”
月竹不解;“公主,若連這後位都不重要,還有什麼是重要的?”
永寧瞥了她一眼,一雙眼眸亮如點漆,她輕啟朱唇,緩緩吐出了幾個字;“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皇子?”月竹驚呼。
“這後宮裡,憑的是兒子,沒有皇子的皇后,這一輩子,也都只是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