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昭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元儀殿。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的酒,一壺壺的烈酒下肚,起先趙雲平還會勸上幾句,可見他心頭煩悶,到了後來便也不再廢話,只陪著梁泊昭共飲,君臣二人一道喝了個痛快。待王公公趕來時,趙雲平亦是喝的人事不知,滿嘴的胡言亂語。
王公公急的直跳腳,先是命人將趙將軍扶下去安置,再讓人小心翼翼的將梁泊昭攙回了元儀殿,又讓宮女去熬醒酒湯,這大半夜的也不好去打擾太后,只傳了太醫,讓人仔細服侍著,眼瞅著梁泊昭醉成這樣,翌日的早朝自然是上不成了。
元儀殿的宮人進進出出,一直忙了半宿,梁泊昭方才漸漸睡去,王公公命諸人退下,只領了個手腳麻利的內侍,守在梁泊昭床前。
聽得一陣輕柔的腳步聲響起,王公公抬眸,就見一個相貌嬌柔的小宮女端了醒酒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見到他,便是行了一禮;“奴婢見過王公公。”
王公公頷首,上前端過醒酒湯,自己先試喝了一口,過得片刻,方擺了擺手,示意宮女將醒酒湯給梁泊昭端進去。
“是。”宮女畢恭畢敬,剛走到龍榻前,便覺酒氣熏天,梁泊昭已經換了衣衫,雙目緊閉著,嘴巴里不時傳出幾聲醉語。
宮女端過醒酒湯,舀起一勺,聲音甚是低柔悅耳,帶著女兒家的清甜;“皇上,您醒一醒,奴婢服侍皇上用湯。”
梁泊昭因著酒醉的緣故,全身都是火燒火燎,五內俱焚,全身都仿似置身於烈焰之中,嗓子裡更是乾的冒煙,聽到這抹聲音,心底有根弦好似被人撥起,許久之前的記憶湧來,讓他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瓜子秀臉,雙頰透著淡淡的暈紅,一雙剪水雙瞳,清瑩瑩的倒映出人的影子。
梁泊昭望著眼前的少女,恍惚中,仿似看見了多年前,那個十六歲的新娘。
“香兒?”他只覺頭痛欲裂,聲音嘶啞。
宮女一怔,繼而才明白梁泊昭是將自己錯認成董妃,她面板雪白,眉眼清麗,剛進宮時就有人說過自己和董妃長得有幾分相似,然而她在元儀殿服侍許久,梁泊昭也曾見過自己,可並未因自己與董妃有幾份相似就對自己青眼有加,這樣久的日子,她一直都是元儀殿的小宮女,竟毫無飛上枝頭的可能。
原先,她本以為憑著自己和董妃的這兩分相似,多多少少也能得到梁泊昭的注目,可日子一久,見皇上連看也不曾多看自己一眼,又見他對董妃也並無恩寵,她本已是死心,沒想到此時,梁泊昭竟會發出這樣一聲囈語。
小宮女的心跳漸漸快了,因著緊張,握著湯碗的手都是輕輕發顫,她將湯汁送到梁泊昭唇邊,柔聲道;“皇上先喝湯吧。”
她的聲音青嫩柔和,眼前眉眼如畫,與梁泊昭的記憶漸漸重合,重合到一塊去。
梁泊昭坐起身子,打落了她手中的湯碗,發出一聲脆響,王公公聽到動靜,忙領著內侍奔了進了內殿,豈料這一看不要緊,剛進屋就見梁泊昭雙臂似鐵,緊緊箍在宮女的肩膀上,王公公頓時大驚,回過神後,趕忙對著身後的內侍使了個眼色,領著他悄悄退下。
“你終於來了。”梁泊昭聲音低啞,醉眼朦朧。
小宮女心頭微怔,想起宮中傳言,皇上與董妃疏離已久,皇上獨宿元儀殿,董妃則是帶著公主住在聽香水榭,二人相隔甚遠,自皇上登基以來,董妃從不曾踏足過元儀殿。皇上也不曾去過聽香水榭,本以為皇上對董妃不過爾爾,可聽皇上的話音,倒是一直在等著董妃。
小宮女微垂著眼睛,心知眼下或許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了,她不願一輩子屈居人下,當一個奉茶宮女,她想得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亦或者,得到榮華富貴。
“皇上...也沒有去看過我。”
梁泊昭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心口煩悶欲裂,只緩緩攬過恬兒的身子,呼吸滾燙,低語道;“香兒,我一直都在想你。”
小宮女心頭一驚,偷眼去看梁泊昭,就見他一臉醉意,緊緊攬著自己的纖腰,仿似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得。
“我不敢去看你。”梁泊昭將臉龐隱在小宮女髮間,輕輕合上眼睛;“我知道你不想要這些,你想要的,我卻給不了....”
“皇上....”
“別再喊我皇上,”梁泊昭出聲打斷,“那日,我殺了袁子闊,是因為,我怕他會帶你走....”
小宮女心裡砰砰跳著,聽到袁子闊的名字,不禁想起前陣子宮裡紛紛流傳,袁子闊隱身在董妃宮中,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