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那碗催產藥的緣故,凝香只覺得有一隻手探進了她的肚子,仿似要將孩子給拉扯出來。
她沒有一絲力氣,幾乎連蜷起手指都不能夠,幾個產婆忙來忙去,不時有人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凝香即便躺在那裡,也能察覺到兩腿間不斷湧出陣陣溫熱,那是她身子裡的血。
“孩子....”她微微的開口,竭力吐出了兩個字。
“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夫人用點勁兒,您倒是使勁兒,用力啊!”產婆焦急不已。
凝香的身子抖了起來,她流了太多的血,渾身都如同墜進了一個冰窖,就連牙齒都是打起了顫。
她昏昏沉沉,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走來走去的穩婆,每個人的面孔都不在清晰,她迷迷糊糊的看著她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怎麼也聽不出她們在說什麼。
“夫人,您別睡啊,夫人,孩子還沒生下來,您千萬別睡啊!”見凝香臉色慘白,守在一旁的產婆慌了神,搖了搖凝香的身子,自己也是駭破了膽。
就在凝香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住,快要合上眼睛的剎那,驀然聽得帳外傳來一道男聲,這一道男聲是那樣的熟悉,將她的心神給活生生的拉了回來。
那一道聲音簡短利落,只有兩個字,似是蘊著怒火;“讓開!”
“侯爺,您不能進去,您是三軍統帥,豈可進產房這等汙穢的地方,讓晦氣衝撞了您?”
凝香聽得模糊,只聽外間一片嘈雜,似是梁泊昭欲闖進來,卻被人攔住,她竭力的轉過腦袋,向著帳口望去,終於,有人掀開了帳簾,闖進了一道魁偉的身影,正是梁泊昭。
凝香看見丈夫,眼淚頓時收不住了,一顆顆的往下滾。
梁泊昭三步並兩步便衝到了凝香面前,眼見著凝香小臉雪白,滿眼的淚水,從她身子裡流出的血幾乎將整個床褥都浸成了紅色,他竭力剋制著自己,只小心翼翼的從床上托起凝香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侯爺,這裡哪是您能進的....”產婆手上滿是鮮血,對著梁泊昭焦聲道。
梁泊昭也不曾看她們一眼,只斥道;“別廢話,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那些產婆唯唯諾諾,相互對視了一眼,俱是沒有法子,重新忙活了起來。
“相公,我很疼....”凝香聲音細弱,已是低不可聞。
梁泊昭緊緊的抱著她,給她以依靠,他為妻子將額前被汗水打溼的頭髮捋好,俯身在凝香的額角親了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依舊溫和而沉穩,聽在耳裡,讓人的心立時安定了下來;“別怕,我會陪著你,一起看著咱們的孩子出世。”
凝香含著眼淚,輕輕的點頭,腹中的劇痛再次襲來,讓她疼的弓起了身子,梁泊昭箍著她的腰,聽著產婆直說要穩住凝香的身子,雙手便是使了些力氣,讓凝香動彈不得。
“啊...”凝香疼到了極點,終是忍不住呻吟出聲。
“就快好了,夫人再使把勁,老奴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聽得產婆的話,梁泊昭攥緊了凝香的手,不住的鼓勵著妻子;“香兒,孩子已經快出來了,你再用點力,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孩子像誰嗎?”
凝香抿著唇,拼著一股力氣,她不敢出聲,只怕一開口,那股氣便散了,她的淚水一顆顆的掉,痛不欲生中,向著丈夫看去。
梁泊昭的臉色並不比她好看多少,他的面色蒼白,眼神焦躁,就連喚著凝香的聲音,也是失去了慣有的冷峻,變得急切而蹙迫,就連呼吸也是沉重的,短短半日的功夫,唇角竟是起了一層的血泡,顯是急痛攻心,比凝香還要煎熬。
凝香流著淚,顫著手指撫上了丈夫的嘴唇,看著那一圈的血泡,淚水又是滾了下來,梁泊昭摟著她的身子,只覺得妻子的身子一分分的變涼,他情不自禁的將凝香抱得更緊,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香兒,香兒....”
守在帳外的人並不知裡頭的情形,可見凝香從清晨到午時,隔了這樣久也還沒將孩子生下,也心知是遇到了難產,永寧依舊站在那裡,想起方才梁泊昭不顧眾人阻攔,執意進了產房去陪伴臨盆的妻子,她真是不知該誇他深情,還是要罵他愚蠢。
守了這樣久,她整個身子亦是被凍得發麻,翟珩上前,剛想勸個兩句,可一看見她眼底的神色,便是心知多說無益,所有的話盡數嚥了回去。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從帳子裡傳出一道微弱的嬰啼。
聽得這一聲嬰啼,永寧只覺得心底一鬆,身子竟是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