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昭聞言,眸心愈發幽暗,吐出了一句;“除此之外,他們還說了什麼?”
趙雲平一咬牙,道;“此外,還有言官上奏,說侯爺違抗聖命,怕是早已心生反意,公主在信中說,讓侯爺早做安排,回京後,只怕皇上會收兵奪權。”
“收兵奪權?”梁泊昭咀嚼這四個字,唇角漸漸浮起一抹冷笑。
趙雲平面露不忿之色,暗恨道;“侯爺多年戍邊,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為大齊鞠躬盡瘁,那些言官在京師裡吃香喝辣,空長了一張張嘴,倒也當真可惡。”
梁泊昭搖了搖頭,“在京師為官,最要緊的便是揣摩上意,皇上既有心奪我兵權,他們自是會上書彈劾。”
趙雲平心裡有些惴惴,“若皇上認定了侯爺有反意,那又要如何是好?”
梁泊昭沒有出聲。
趙雲平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侯爺,咱們已經攻下了漠北,也將神鷹國打回了大漠,要不,咱們便賣朝廷一個面子,收兵回京,說不準事情還有轉圜。”
梁泊昭眸心冷峻,他看著眼前的趙雲平,聲音低沉而有力;“我為朝廷守衛邊疆,朝廷卻護不住我妻兒。”
趙雲平心頭一凜,脫口而出;“如此說來,侯爺是要抗命到底?”
梁泊昭眉宇是堅定的神色,沉緩開口:“雲平,你跟我多年,我只與你說一句,不滅神鷹,我梁泊昭誓不回朝。”
男人的聲音果決至極,絲毫沒有回緩的餘地。
這一日,凝香終於出了月子。
嬤嬤熬了藥汁,灌了一大桶的熱水,好留凝香洗沐,這若在京師自然算不得什麼,可此地處於北疆,這一大桶熱水,不可謂不金貴的。
凝香心情極好,一想著馬上就可以出帳去見孩子,笑意便是怎麼也止不住,不時的從唇角溢位。
梁泊昭進來時,凝香已是裝扮妥當,因著方才的熱水澡,襯著她一張小臉白裡透紅,雖然已經出了月子,嬤嬤仍是不敢大意,給她披上了厚厚的大氅,顯得十分嬌憨。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聽到梁泊昭的腳步聲,便是笑了出來,一雙剪水雙瞳因著喜悅,璀璨的好似天上的星星,美的讓人迷醉。
“相公,你快帶我去看看孩子,我都快等不及了。”
凝香迎了上去,小聲央求著。
梁泊昭沒有出聲,伸出手為她將風帽帶好,凝香只露出了一張雪白的小臉,唇角仍是笑盈盈的,梁泊昭不忍去瞧,只攥緊了妻子的小手,溫聲道;“走吧,咱們去看孩子。”
走出營帳,已是有侍從領了寶馬等在那裡,梁泊昭翻身一躍,已是穩坐於馬背,而後長臂一撈,將凝香穩穩當當的抱在懷中。
凝香直到此時,才有些許的疑惑,“相公,你要帶我去哪?”
梁泊昭聲音沉穩,只說了句;“帶你去看孩子。”
“孩兒不是在乳孃那裡嗎?”凝香的心有些慌,瞅著夫君的臉色,見梁泊昭神色平和,不知為什麼,就是這股子平和,竟是讓她不安起來。
“嗯。”梁泊昭沒有說什麼,只解開了自己的披風,將凝香護住,一手攬緊了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是握住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寶馬頃刻間便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了軍營。
梁泊昭沒讓任何人跟著,一路只有他與凝香二人。
駿馬一路飛馳,捲起的黃沙幾乎眯的人睜不開眼睛,凝香將腦袋埋在夫君懷裡,幾次想要開口,可見梁泊昭面如斧削,蘊著冷肅之意,生生讓她害怕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梁泊昭終是在一片墳冢前勒住了駿馬。
他一語不發,依舊是從身後摟著凝香,望向那一片連綿不斷的墳冢,目光中深斂似海。
“這是哪裡?”凝香心慌的越發厲害了,忍不住向著梁泊昭的懷裡偎了偎。
梁泊昭沒出聲,將妻子抱下了馬背,他的身形魁梧挺拔,襯著凝香小嬌嬌的,他牽過凝香的手,向著墳冢走去。
凝香的聲音顫起來了,怎麼也不明白梁泊昭說好了要帶自己去看孩子,可為何要帶自己來到這裡。
“相公...”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停下了步子,滿是驚懼的看著梁泊昭。
梁泊昭回頭看向妻子,望著凝香顫抖的嘴唇,與蒼白下去的面孔,只覺得心如刀割,卻不得不硬著心腸,和她說上一句;“孩子在這裡。”
最後一丁點的血色也從凝香的臉龐上褪去了,她抖得越發厲害,就連身子也是哆嗦起來,止都止不住,梁泊昭不願再看下去,不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