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緊緊依偎著,凝香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勻了呼吸,她靠著丈夫的肩膀,聲音輕柔而堅定的開口;“無論相公是定北王,還是定北侯,還是羅口村的農夫,我都會跟著相公,相公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梁泊昭黑眸迥深,他沒說話,只含笑親了親凝香的臉頰。
鳳儀宮,合歡殿。
“皇上怎生將梁夫人放了回去?”
遣退了所有的宮女侍從,殿中只餘帝后二人,皇后親自服侍著皇帝更衣,柔婉問道。
皇上面色尋常,聞言也不過言了句;“梁泊昭剛剛凱旋,朕就將他的夫人扣在宮裡,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再者,依他對那丫頭的愛重,朕只怕會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他,逼得他滋生反意。”
皇后微笑,溫聲道;“定北侯委實是咱們大齊首屈一指的英雄,卻不成想這樣的男子也有鐵骨柔情的時候,瞧著他看著夫人的眼神,就連臣妾見著,也覺得梁夫人實在是好福氣。”
皇上不置可否,聽了這話也不過是微微一哂。
皇后見皇帝不說話,又是道;“皇上,臣妾有幾句心裡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直說無妨。”皇上端起一碗香茗,啜了一口。
“臣妾冷眼瞧著,定北侯雖然軍功蓋世,可也不定就存了謀反的心思,皇上不妨敞開心扉,君臣之間將話說個明白,也好過彼此猜忌,省的受了一些必有用心的人蠱惑。”
皇上冷哼一聲,將茶碗重重的擱在桌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朕何嘗沒給過他機會?當初朕將他封為王侯,並將韻兒下嫁,是何等的器重?他又如何?當朝拒婚,令韻兒受人恥笑,就連朕在百官面前也是毫無顏面,他若真做了朕的女婿,朕又何必如此忌憚他?”
皇后沉默片刻,又是道;“所以,皇上如今是打算,卸磨殺驢?”
皇帝目光深邃,緩緩搖了搖頭;“不,他剛打過勝仗,在民間威望極高,朕若此時收了兵權,甭說他不服,只怕他手下的那些將士也是心生不滿,自是要過些時日,尋個由頭,才可將兵權收回來。”
“那眼下....”
“眼下自然是以拉攏為主,”皇上淡淡抬了抬眼皮,道;“此戰雖說大齊打了勝仗,但國庫損耗極大,士兵傷亡也是慘重,有道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神鷹雖然滅了,北疆也是元氣大傷,他即便想反,也要掂量掂量他手頭剩下的那點親兵,能不能對抗得了朕的御林軍。”
皇后直到此時,心裡才微微舒了口氣,面上的笑意越發溫柔,“既如此,皇上也不必再猜忌侯爺,君臣一心,豈不是好?”
皇帝沉吟片刻,才道;“有他在,朕總是寢食不安,即便他這些年安分守己,可朕年歲大了,待朕百年後,謙兒即位,他若起了歹意,又有誰能治得了他?”
皇后思量一番,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若是梁泊昭身邊,能有個可信之人,對我袁氏莫不是一件幸事。”
“不錯,所以朕才想將親女下嫁,和惠自幼在軍中長大,在西北軍中也有威望,若能將和惠擱在他身邊,與他同在軍營,也能,摸清他的一舉一動。”
皇后心頭一震,道;“皇上是要將和惠嫁給侯爺?”
皇帝看了她一眼,對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不錯,和惠與他曾有同袍之情,最緊要的是和惠對大齊忠心耿耿,不似韻兒...”
提起永寧,皇帝的臉色便是微微沉了下去,他閉了閉眼眸,聲音無奈而悵然;“那孩子將梁泊昭看的比誰都重,別說來保我大齊江山,朕只怕日後梁泊昭若當真造反,她都能去助他一臂之力,自是萬萬不可。”
京師,定北侯府。
梁泊昭與凝香回府時,秦氏已是領了康兒,等候多時。
許久未見,梁泊昭見侄子已是長大了不少,眉宇間與兄長長得極為相似,梁泊昭瞧在眼裡,便是上前欲和這孩子說上幾句,豈料康兒剛看見他,稚弱的小臉上便浮起一絲恨意,只躲在了母親身後,就是不讓叔叔觸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