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我求母后為你增兵,世人都說我為了個男人,費盡心機,不擇手段,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了大齊,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永寧眼睛垂的極低,聲音微微的沙啞;“他們說的沒錯,我的確是為了個男人,哪怕你心裡從未有我。”
她握著他的掌心,見他仍是無知無覺的昏睡著,昏暗的燈光下,更是顯得梁泊昭面如斧削,五官輪廓深邃英挺,即便在昏睡中,他的眉心還是微微蹙著,似是仍在為戰事煩憂。
永寧伸出手,輕撫上他的眉心,她的手勢輕柔而小心,緩緩道;“我不喜歡國家大事,更不喜歡那些軍務,我也不喜歡兵書,我打著大齊的名號,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
良久,她微微俯下了身,靠近了梁泊昭的耳旁,對著沉睡中的男子輕輕道:“梁泊昭,哪怕是死,我也會死在戰場上,為你守住北疆,你會陪我嗎?”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會,終是站起了身子,將腮邊的淚水拭去,頭也未回的走出了主帳。
主帥重傷,對軍心影響極大,永寧既是大齊朝地位最尊的公主,又是梁泊昭未過門的王妃,眾將士在得知永寧趕到軍營後,原本渙散的軍心不免一震。
永寧性子堅毅果敢,以準王妃的身份替梁泊昭處置軍務,整頓三軍,將定北軍重新凝為一股,就等趙雲平大軍的到來。
而梁泊昭的情形仍是時好時壞,永寧無事時一直是守著主帳,寸步不離,衣不解帶的照料,比起那些侍從軍醫,自是細心百倍。
然北疆氣候惡劣,眼下又是酷暑,梁泊昭的傷口久久不愈,膿血潰出,最嚴重的時候,軍醫已是放棄了診治,跪在永寧面前,言下之意卻是儘早為王爺準備後事,將楠木棺備好,若梁泊昭一旦重傷不治,好將他的遺骸運回京師。
永寧眼底血紅,按住梁泊昭的手腕,但覺他還有微弱的脈搏,於是只命軍醫接著診治,自己則是徹夜守候,一次次為他拭去那些膿血,毫無嫌棄。
見永寧堅持,軍醫沒法,只得盡人事,聽天命,郭將軍則是暗地裡命人備好了楠木棺材,瞞著永寧,將後事悄悄備下。
“梁泊昭,你的妻兒在京師等你,你怎麼忍心拋下他們?”
夜深人靜,永寧守在梁泊昭床前,她的聲音很低,一連數日的不眠不休,她的臉色早已難看的不成樣子,再無昔日的風采。
翟珩走進主帳,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只將眼眸低垂,心裡極是不忍;“公主又何必自苦,您做的這些,王爺並不會懂得。”
永寧沒有回頭,仍是留心著梁泊昭的睡容,她的聲音平靜,沒有丁點波瀾;“我從沒要他懂。”
翟珩沉默了一會兒,嘆道;“公主對王爺這般情深意重,若王爺此番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委實不該在辜負公主。”
永寧這才轉過身子,看了翟珩一眼;“翟珩,你錯了,他從沒辜負過我。”
“屬下只願,待王爺醒來,可以履行與公主的婚約。”
永寧搖了搖頭;“我想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娶我,心裡眼裡都只有我一人的男人,不為那些所謂的報恩,也不為那些可笑的內疚,翟珩,他不會這樣待我,這婚約,不提也罷。”
“公主心如明鏡,又何至於做出這般傻事。”
永寧微微勾唇,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她直視著翟珩的眼睛,唇角的那抹笑帶著淡淡的自嘲,與不為人知的苦澀;“是啊,我也一直問自己,何至於做出這些傻事,可是這裡,卻從不聽我的話。”
永寧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眼底空靈如水,透著無盡的哀傷,竟然讓人不忍細瞧。
翟珩微微一嘆,再不說話。
三日後,趙雲平領著三萬兵馬,終於趕到了北疆。
就在當日,昏迷數天的梁泊昭,睜開了眼睛。
“王爺醒了!”聽得主帳中的歡呼,永寧與翟珩立在遠處,手中攥著韁繩。
“公主想清楚了?”
“從沒更清楚過。”永寧淡淡一笑,翻身上了駿馬。
三萬兵馬已至,趙雲平趕至北疆,傷勢已經遏制,她再無留下的理由。
“公主.....”
“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已經全做了,我相信,他定可以打敗胡人,凱旋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