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宮女容色恭謹,輕聲道;“王妃稍安勿躁,王爺仍與諸位大臣在元儀殿守著皇上,王爺說王妃身子孱弱,不必在宮裡相侯,先行回府便是。”
凝香站起身子,一夜未睡,她的臉色泛著蒼白,滿是熬夜的疲倦,她走出瞭如意閣,就見殿外一切如常,遠處的宮女與內侍行走匆匆,皇宮還是那個皇宮,似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凝香微微鬆了口氣,提心吊膽了一整夜,此時驟然鬆懈,腳下不免有些虛浮,宮女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細心的將她送下臺階,早有軟轎等在了那裡,並跟著王府的侍從。
凝香心裡稍安,剛要上轎,卻見遠處的宮人手持紅綾,一些內侍則是拎著宮燈,將御花園裝點的喜氣洋洋,就連那些亭臺樓閣亦是張燈結綵,似是宮中有何喜事。
凝香有些訝異,皇上如今病重,皇后領著一眾命婦在法華殿祈福,這些宮人內侍又怎會有如此的膽子,將宮中點綴成這樣?
“宮裡,是要辦喜事嗎?”凝香對著一旁的宮女開口。
那宮女面色稍變,自是不好告訴凝香實話,只得避重就輕道;“皇上如今病重,皇后便有心讓公主出嫁,來為皇上衝喜。”
凝香心裡一咯噔,小聲道;“不知,是哪一位公主要出嫁?”
宮女訕訕的笑了,對著凝香福了福身子;“主子們的事,奴婢不敢多嘴,王妃還是快些回府,省的王爺惦記。”
凝香見這宮女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顆心不免又是提了起來,又見她不欲多說,自己自然也不好追問,只盼著等梁泊昭回府後,自己在好好兒問問相公這。
凝香上了轎,行至午門時,轎伕卻驀然停住了腳步。
凝香不知外頭髮生了何事,纖纖素手掀開轎簾,就見前頭一匹高頭駿馬迎面而來,上面坐了一道英姿勃勃的身影,凝香起先見那人有些面熟,在一細看,發覺這人竟是睿王。
而轎伕早已將軟轎移到一旁,讓睿王先行。
袁子闊面無表情,也不曾留意這邊的動靜,然而他多年來身在軍營,耳目自是比旁人更為銳利,已是察覺有人在瞅著自己。
他貴為親王,又生的俊美風流,多有名門淑女傾慕,每逢經過之處,也都少不了一些女子偷偷將目光黏在他身上,睿王不以為意,餘光一掃,卻見那女子掀著轎簾,露出一張白玉般的小臉,眉如遠山,目若點漆,尖尖巧巧的下顎,隨著她抬眸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她身上披著玄狐大氅,領口的鋒毛襯著眉眼如畫,嬌嬌怯怯的看著自己,如同一隻靈巧的小狐。
在看見凝香的剎那,袁子闊心頭一窒,幾乎是瞬間勒住駿馬,凝香見他看見了自己,不免有些赧然,剛要將身子縮回去,可又想著如此未免太過矯情,念起當初睿王從神鷹人手中救回自己,並一路護送到北疆找梁泊昭,這一份恩情,她一直銘記在心,沒有一刻敢忘。
若不遇著倒好,此時既是遇見了,自然不好當做沒瞧見似得,凝香下了轎,對著睿王福了福身子,嘴巴輕聲道;“見過睿王。”
睿王抬手虛扶,黑眸從她的臉龐劃過,溫聲說了句;“王妃不必多禮。”
凝香站起身子,睿王見她尖白的臉蛋上透著淡淡的疲倦,那一身大氅更是襯著她的身子別樣嬌柔,自從北疆一別後,也只有上次在昭陽殿時,兩人遠遠的見過一面,想起凝香夭折的那個孩子,睿王也是心生憐憫,再想起梁泊昭與永寧的婚事,睿王心頭無奈,看向凝香的眸光中,已是幾不可見的浮起一抹不為人知的憐惜。
“天冷路滑,王妃路上小心。”睿王並未下馬,在馬背上對著凝香抱拳,清朗開口;“小王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一步。”
凝香趕忙道;“王爺請便。”
睿王最後看了她一眼,終是沒忍住,溫聲叮囑了一句;“近日天寒,王妃務必要保重身子。告辭。”
袁子闊說完,與凝香拱了拱手,繼而領著身後諸人,策馬遠去了。
凝香望著睿王的背影,想起他方才瞧著自己的目光,倒是有話要說,可最終卻沒有說出口,凝香心裡有些疑惑,上了轎子,由著轎伕抬著自己,向著王府行去。
回到王府,凝香剛下轎,就見諸人看自己的臉色有些許的變化,每個人都是唯唯諾諾的,在自己面前低垂著眼睛,似是不敢與自己視線相接,凝香有些詫異,見了平日裡一直服侍自己的嬤嬤,遂是輕聲問道;“嬤嬤,你們怎麼了,為何不敢看我?”
那嬤嬤一臉惶恐,左右都是無法開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緘默了下去。凝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