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我追問，“為什麼我們又回來了，莫格雷德？”

“行刑官大人偷偷監視著我，”莫格雷德說著，聲音低得像耳語，“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打算救走你們，所以……”

他停下來，向門口歪著頭。

是腳步聲嗎？外面有人來了嗎？

我們三個全都豎起了耳朵。

又安靜了。

莫格雷德悄聲說下去。“在我念出咒語，將你們送到未來的時候，行刑官一定就躲在旁邊。施咒時，我用了三塊白色石頭。後來，他偷走了這三塊石頭，自己給自己施咒，追到了未來世界，要把你們抓回來。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他抓住了你們，把你們帶回到了這裡。”

莫格雷德向我邁出一步，將手放在我的前額上。

一開始，那隻手涼涼的，然後就越來越暖和，最後燙得我推開了它。

就在我向後躲的一瞬間，過去的記憶回來了。

我又變回了約克王朝的蘇珊娜公主，這是我的真實身份。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是國王和王后，在皇宮長大的所有記憶，此刻都重新回到我的腦海中。

弟弟怒氣衝衝地瞪著莫格雷德。“你把我姐姐怎麼樣了？”他邊說邊往後退，直到後背撞在石壁上。

莫格雷德將手放在弟弟額頭上，弟弟的表情在我眼前慢慢變了。他恢復了記憶，知道自己真的是王子。

“你是怎麼弄的，莫格雷德？”艾蒂華問道，將深褐色的頭髮從額前拂開，“你是怎麼把蘇珊娜和我送到未來的？可以再念一次咒語嗎？”

“對啊！”我嚷道，“再來一次好嗎？現在就把我們送到未來——趁國王的人還沒到，行嗎？”

莫格雷德悲傷地搖了搖頭。“唉，不行，”他低聲自言自語地說，“我失去了那三塊石頭，它們被行刑官大人偷走了。”

弟弟的臉上慢慢地綻開了笑容，把手伸到了口袋裡面。“在這裡！”他一聲歡叫，朝我擠擠眼睛，“趁著行刑官在城裡抓住我的時候，我又把它們偷到手了。”

艾蒂華將石塊交給莫格雷德。“大不列顛頂級快手！”他驕傲地宣稱。

莫格雷德卻沒有笑。“其實，咒語很簡單。”魔法師說。在他的法術下，三塊石頭浮起在空中，閃閃發光。

“我將三塊石頭壘起來，”莫格雷德向我們解釋道，“等它們發出的光變得又亮又熱，就唸這三個詞‘默瓦朗姆，洛法裡思，默瓦諾司’，然後再說出想去的年代。”

“這是完整的咒語嗎？”艾蒂華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莫格雷德手裡的石塊。

莫格雷德點頭稱是：“就是這樣，艾蒂華王子。”

“嗯，再來一次吧！請你快一點兒！”我求他。

他的表情越發哀傷。“我不能這樣做。”他難過得說話都變了調。

他將三塊石頭放回長袍口袋裡，發出長長的悲嘆。“孩子們，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幫助你們，”他小聲說，“可是，如果再救你們一次，國王就會狠狠地折磨我，讓我在痛苦中死去。那樣的話，我就再也不能運用魔法來幫助大不列顛的人民了。”

老淚從他紫色的眼睛裡湧出，流下皺紋密佈的臉頰。他痛苦地望著我和弟弟。“我……我只能希望，你們在未來世界的短暫生活是一段愉快的時光。”他低聲說道。

我深深戰慄。“你……你真的不能再幫我們了嗎？”我既悲哀又誠懇地問。

“不能了。”他說著，視線垂向地面。

“就算我們命令你這樣做也不行嗎？”艾蒂華問。

“就算你們命令我也不行。”莫格雷德重複了一遍。他發出一聲悲痛萬分的呼叫，將艾蒂華摟進懷裡，轉身又抱住了我。“我沒有辦法，”他輕聲說道，“請求你們寬恕我，但我真的沒有辦法。”

“那我們還能活多久呢？”我虛弱無力地問道，聲音在顫抖。

“也許幾個小時。”莫格雷德躲開我的視線，回答道。他扭過頭去，不忍再看我們。

狹窄的囚室裡，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暗淡的天光從頭頂的窗戶透進來，空氣又冷又溼。

我無法控制全身的顫抖。

艾蒂華湊過來，在我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嚇了我一跳。“蘇珊娜，你看！”他激動地悄聲說道，“看門口，莫格雷德進來後沒有關門。”

我向門口望去。艾蒂華說得沒錯，沉重的木門幾乎開啟了一半。

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