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他現在還能看清周遭的景物,可是再過一刻鐘,頂多半小時,他將什麼也看不見。手邊沒有燈光,頭上又是多雲的天空,四周將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想到即將被黑暗吞沒的可怕後果,謝頓知道必須儘快設法回到那條將他帶到此地的乾溝,然後循著原路回去。他一面緊抱著雙臂保暖,一面朝著心目中那條幹溝的方位前進。

當然,樹林周圍的乾溝或許不只一條,但他隱約認出一些來時曾見過的莓果嫩枝,它們現在不再鮮紅,幾乎成了黑色的果子。他不能再耽擱,必須假設自己的判斷正確。藉著越來越弱的光線,以及腳下植物的指引,他儘快爬上那條幹溝。

可是他不能永遠待在乾溝中。他已來到自認為附近最高的一座穹頂,找到另一條與他行進方向剛好垂直的乾溝。根據他的計算,他現在應該向右轉,接著再向左急轉,然後只要沿著那條路一直走,就能走到那些氣象學家所在的穹頂。

謝頓左轉之後,抬起頭來,只能剛好看見一座穹頂的輪廓,鑲嵌在明亮些許的天空中。一定就是它!

或者,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他沒有選擇餘地。只能假設事實並非如此。他儘可能加快腳步向那座穹頂走去,眼睛一直盯著那個頂峰,以便能夠儘量沿著直線前進。當他逐漸接近,穹頂顯得越來越大時,它鑲在天空的輪廓變得越來越不清楚。假使他沒有弄錯,他很快就會爬上一道緩坡,而當坡度變得水平時,他就能俯瞰另一側,看到那些氣象學家的燈火。

在一片漆黑中,他無法判斷路上橫亙著什麼東西。他好希望至少有幾顆星星射出些微光線,於是不禁想到,不知道失明是否便是這種感覺。他一面走一面揮舞雙臂,彷彿將它們當成兩根觸角。

氣溫一分一秒地降低,他偶爾會停一下,對雙手吹一口暖氣,再將它們塞在腋下取暖。他突發奇想,真希望雙腳也能如法炮製。現在,他想,如果開始降水的話,那一定是下雪,或是更糟的情況——下冰珠。

繼續走……繼續走,沒有其他的選擇。

最後,他終於發現自己好像在往下走。如果不是一廂情願的幻想,就是他已經越過穹頂的頂峰。

他停下腳步。如果他已經越過穹頂的頂峰,應該就能看見氣象站的人工照明。他會看到那些氣象學家帶著燈火到處走動,像螢火蟲般閃爍飛舞。

謝頓閉上雙眼,彷彿要讓它們先適應黑暗,然後再來試試看,不過這舉動似乎有點愚蠢。當他閉起眼睛,並未感到比張開時更黑;而當他重新張開眼睛,也不比剛才閉起時更亮一點。

也許里根與其他人都已離去,不但帶走了他們的照明裝置,還將儀器的燈光全數關閉。不過也可能是謝頓爬上了另一座穹頂;或者他沿著那座穹頂周圍的彎路前進,以致如今面對著另一個方向;或是剛才他選錯了乾溝,從樹林出發時就朝錯誤的方向走去。

他該怎麼辦?

假如他面對的是另一個方向。還有機會在左方或右方看到光線——可是並沒有。若是他選錯了於溝,現在不可能再回到那片樹林,重新尋找另一條幹溝。

他如今唯一的機會,在於假設他面對的方向正確,那個氣象站差不多在他的正前方。只不過那些氣象學家全走光了,將它留在黑暗中。

那麼,往前走吧。成功的機會也許不大,但這是他僅有的機會。

根據他的估計,當初從氣象站走到穹頂的頂峰,總共花了半個小時。其中一半路程有克勞吉雅做伴,兩人悠閒地走著,沒有邁開步伐。而此時此刻,處於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中,他的步伐比悠閒漫步稍微快了點。

謝頓繼續拖著沉重的腳步,有氣無力地往前走。若能知道現在兒點就好了,他身上當然有一條計時帶,不過在黑暗中……

他停了下來。他戴的是一條川陀計時帶,它能顯示銀河標準時間(如同所有的計時帶一樣)以及川陀當地時間。計時帶通常在黑暗中也有作用,磷光裝置讓人在昏暗的寢室內也能知曉時間。至少,赫利肯的計時帶絕對具有這項功能,川陀計時帶又為何沒有呢?

他帶著遲疑憂慮的心情望著計時帶,觸控了一下將電能轉換成光能的開關,計時帶立刻發出微弱的光芒,告訴他現在時間是一八四七。由於夜晚已經降臨,謝頓知道如今一定是冬季——冬至過去多久了?軸傾角是多少度?一年有多長?此時他的位置距離赤道多遠?這些問題的線索他連半個也找不到,但重要的是眼前出現了可見的光芒。

他沒有失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