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早晨還是很涼快的,紫堇攏了攏衣襟,看著已經醒來的玉術。
“我知道你不會想再看到我,有些話我說完就走,你不必開口。”她翻開左衣袖,露出淤青一片的手臂,“昨晚我被一群流氓侮辱,或許,這就是報應,是我想要害你的報應。我已經不乾不淨了,卻還能看到禹哥哥為我殺人,你說,現在的我該是什麼心情?”
玉術終於翻過身來看著她,彷彿在驗證這話的真實性。紫堇淒涼無奈地對她笑著,“或許你不知道,禹哥哥這麼好的人在你身邊,卻總要擔心自己配不上你。你又有什麼好的呢?不過就是被所有人保護得太好,沒有受過這個世界的腐蝕而已。”她看著玉術抿嘴,不期然地蹦出下一句話,“你知不知道,禹哥哥以前殺過很多人?”
她成功地在玉術臉上看到了驚愕,可她越是表現得無知,紫堇的心痛便會加劇一分,果然,白禹展現給她的,是一個最為美好純淨的世界。
“禹哥哥不叫白禹,只是小時候有過小禹的小名,他的真名是白陸。我們自小就認識,那時總會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做一切和別人不一樣的事。對了,他還有個很可愛的妹妹,卻在五年前死在了一場大火中,同時去世的,還有他的爹孃。”說到這裡,紫堇微微停頓了下,神思飄忽出很遠,“爹爹那時是父母官,為了白家翻案,遭奸人聯手打壓,被毒死在牢房,孃親也在一夜間不知所蹤。白家出事那晚,禹哥哥就在我家,爹爹答應為白家翻案,卻也要禹哥哥答應與我成親,照顧我一輩子。想來那時他便是知道自己所要面對的……”
她的聲音已哽塞,眸子裡卻透著怒火,“爹爹死後,十六歲的禹哥哥仗著一身好功夫,混入仇家,下毒殺死了他們一家大小十八口人。那時他的心便已經硬到極點,可笑的是,遇見你之後,他居然會開始後悔自己殺過那些人。終於,昨天我又親眼看見他使銀針的功夫。”紫堇用手指著太陽穴,“就是從這裡,射入腦後,那麼細軟的針,連個針頭都看不見,你說說,那功夫該有多好?”她笑了,笑出了眼淚,“是我太偏執,終於看到他能為我殺人,卻賠上了自己的清白……”
當眼角的淚滑過那顆淚痣時,玉術終於看清這張臉是多麼妖嬈動人,她死死抵住牙關,默不作聲,左手卻在不聲不響間撫在小腹處。
“我從小便喜歡他,那時爹爹總會笑我長大是不是非他不嫁。可是,真正在得知爹爹離去的訊息時,我怨恨過禹哥哥,如果不是他,不是白家,我依然還有一個幸福的家。那晚,禹哥哥揹著我翻了兩座大山,他給我唱歌,幫我抓兔子,他說,紫堇你別怕,以後都會有我陪著你。我將它看為一輩子的承諾,雖然他從未直接說過要娶我。”
“玉術,你真的要走嗎?他為了你,能背棄對我爹爹的承諾,你還要離開?”
玉術的眼裡有什麼在閃動,遲疑片刻後,認真地點下頭,“對不起你的不僅只有禹哥哥,還有我,我不要讓他一個人揹負太多。紫堇,對不起,這些以前我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離開就是為他好?你剛剛怎麼不走出門去看看,他一個人在你門外坐著哭,他居然在哭!白家遇難的時候,除了一個月不說話,他都未曾掉過半滴眼淚,你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裡,看見他有為什麼事傷過嗎?”
玉術的眼淚也跟著掉落下來,雙手緊抓著床單,“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回家……”
“怎麼,你嫌棄他了?那為什麼你不早些離開?”紫堇抓住玉術的手,想要將她帶下床,“你去看看,若不是我用藥將他迷暈,他根本不會睡覺,如果你走了,難不成要我每天都用迷藥?”
玉術想要甩開她的手,全身使了些力氣,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疼起來,身下依稀流淌出溼熱的液體。玉術咬著牙說:“你先出去,讓我好好想想。”她見紫堇沒有動靜,聲音加大幾分:“出去啊,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人!”
紫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眼前的女人真能絕情至此,“玉術,以後你要走便早些走,我不會再攔你。”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玉術將手伸進被窩,再次伸出時,手指一片鮮紅,她緩緩地伏在床邊,“我若不走,你怎麼辦……”
綠梅
待到藥力消退,白禹清醒後,第一時間趕去看玉術的狀況,房裡卻已空然一片。紫堇煮了安神茶從廚房出來,發現白禹已經不在床上,直接來到玉術房中找人,所看見的是白禹像個小孩子一般呆坐在玉術空曠的床邊,望著門外不聲不響。
“她,真的走了?”紫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