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蜷曲到沙發邊,把臉埋到抱枕裡。
她不相信所有人,可她相信妹妹,因為妹妹已經陪在她身邊十幾年了。但是,裴宗濤可以讓她試煉十幾二十年嗎?不,那對他實在不公平。
可她如果和他分手的話,對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公平啊。
“你明天該去看醫生。”汪筱寧上網替姐姐尋找著門診時間表。
“我會去的,我也想再做一次詳細檢查,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聶曉蕾洩氣地頹下肩,頭髮披落在瞼龐上,剌痛了眼眸。
“姐,有個新生命了,我可以搬到臺中來陪你,我們存錢買房子把孩子養大,好不好?”汪筱寧雀躍地跪坐在姐姐的腳邊,小臉興奮地看著她。
“傻子,姐怎麼可能耽誤你?”聶曉蕾拍拍妹妹的頭,欣慰地笑了。
像這種彷徨混亂的時候,她就覺得有個可以放心的人陪在身邊,果真是件好事。
“心甘情願的事,就不可以稱為耽誤。”汪筱寧說完後,自己倒是沈默了片刻。“所以,我和你的他也不該有太多怨,對不對?”
“不要太快原諒我們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我們會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然後更加放肆地吃定你們這種人。”聶曉蕾皺著眉,坦蕩蕩地承認自己的壞心眼。
“更可怕的是——我們心甘情願。”汪筱寧補充了一句,長嘆了一口氣。
聶曉蕾伸手去揉妹妹的髮絲,汪筱寧則伸手捶了下姐姐的肩膀。
兩個人相視大笑了起來。
雖然,笑容裡都還免不了有一些無奈,但,至少她們都笑了。
聶曉蕾看著妹妹甜美的笑靨及溫軟的短髮,她突然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聶曉蕾說道。
“你要去哪裡?”汪筱寧緊張地跟在她的身後。
“放心,我不是那種會做傻事的人,我一個小時後回來。”聶曉蕾帥氣地揮揮手,直奔到樓下的美容院。
她需要勇氣,需要神清氣爽地面對她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的明天。長髮讓她覺得自己很柔弱,感覺很像她擺脫不了的女性宿命。她不要這種感覺!
就算她真的懷孕了,那又如何?她會比所有男人都更扛得起責任。
也許,不是所有男人吧。
裴宗濤是個比所有男人都更能扛得起責任的人。
只是,她趕走了他。
聶曉蕾心裡閃過一陣落寞,痛得她必須咬住唇,才有法子不讓裴宗濤的影子太刺傷她的心。她加快腳步走進美容院。
“我要剪頭髮。”聶曉蕾坐上美容院的椅子,大聲地說道。
“要修一下發尾嗎?”設計師認得她,有禮地上前問道。
“不,我要剪到這裡——”聶曉蕾的手往下巴一指,比了一個俐落的長度。
“真的要剪那麼短嗎?”設計師看著她發亮的髮絲,不無遺憾地說道。
“沒錯。”
聶曉蕾面無表情地看著設計師一刀斬下她的長髮,從鏡子裡發現設計師小心翼翼地瞄了她數眼。如果不是她心情太糟,她會笑出來的。
設計師一臉的驚恐,彷佛怕她賞他兩巴掌似的。
無所謂,她早已經習慣別人在她面前不安的樣子了。只有裴宗濤從沒怕過她,他知道最真實的她,其實是個任性的孩子。她只是因為不擅言詞表達,所以才老是冷眉冷眼的。
隨著髮絲不停地落地,聶曉蕾心情也不停地輾轉反側著。
終於,前方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短髮冷豔女子。
出乎她意外地,打了層次的短髮不但強調出她的杏眼及一雙漂亮的眉,就連她細挺高鼻及薄長的唇,也跟著染上了一層時尚感。這樣的短髮造型,讓她的冷淡顯得比較時尚,感覺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聶曉蕾滿意地起身,給了設計師一個微笑。
設計師目瞪口呆地對著聶曉蕾傻笑——因為他從沒看過她笑。
聶曉蕾看著設計師的笑容,她突然心頭-緊,原來——
她只是釋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別人就會給予她更好的回應啊。
那她為什麼沒對裴宗濤釋放出善意呢?因為怕他不回應嗎?
看來,她不是真正的勇敢、堅強,她只是用冷漠的面具把自己偽裝得很勇敢、堅強而已。
像裴宗濤這種敢對她掏心挖肺的傻子,才是真正的勇敢、堅強。
她知道他很好、很好,好到適合其他更好的女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