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城門剛開,一列威風凜凜的馬隊就在清晨的微熹中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赤炎都城的大門。
晨風中,那黑金袞邊的“蕭”字大旗格外顯眼,正中間有輛楠木車身的華麗馬車,在騎兵隊的保護下緩緩前行。
南宮羽冽站在城牆上,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視線鎖定那輛雕樑畫棟的馬車,眼中浮現留戀的光芒。
那個風雲烈烈笑靨如花的瀟灑女子,終於離開了赤炎的國土,橫掃天下叱吒風雲的監國太子,此時眼中漾出不應當的傷感和痴纏。
雖然他愛著她,可依然傷害了她,她在他胸口狠狠紮了一刀,作為對他的懲罰,她眼中憤慨深深刺痛了他,一路踏血上來,從未愧對過任何人,唯有她,讓他心口泛起超出身體的疼痛。
那句“討你喜歡嗎?本座不稀罕!”像刀子一樣刮在他的心口,他看似平靜而笑,其實心中在滴血,他的愛,她竟然不稀罕。
可她最終還是下不了手,沒有殺他,他卻一點也不開心,平日聽慣了鶯歌燕語,刻意奉迎,早已經心堅如鐵,唯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連靜默都是甜蜜的,唯有這個女子,讓他聽到了內心深處的悸動,生出想佔為己有的強烈渴望,儘管在她眼中,他的存在不過是一場陰謀。
他曾經離她那樣近,近得誤以為自己真實地擁有過她,擁有這個灑脫風韻慧黠多變的女子。
什麼身份,什麼阻力,什麼世俗的眼光,他都可以不在乎,唯一的阻力來自於她的心,只要她愛自己,一切都不再是問題,可傲然不羈的她要是不愛一個男人,誰也勉強不了。
這個女子,像一道輕快的風,極快地滲入他靈魂的深處,想要逃離的時候,驚覺已經太遲。
可他終究是沒有抓住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別的男人心中的珍藏,而這個男人,是唯一值得他正視的男人。
他愛她,卻不如蕭天熠愛她,她那樣敏慧練達的女子,自然懂得義無反顧的選擇。
看著那逶迤車隊遙遙遠去,南宮羽冽手中捏著那張薄薄的精緻金色面具,就像他和她之間永遠不能逾越的溝壑,心中有種叫做痛悔的感覺止不住地升騰起來,還有清晰的疼痛<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權傾天下的太子,在愛情面前,竟然卑微得如同秋風中的野草。
南宮羽冽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心底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由得問自己,後悔嗎?如果時光再來的話,面對無上的奪目權勢,他是否會在她沒有徹底愛上蕭天熠之前,將她強勢奪過來?
因為至此,他已經明白,權勢尚有轉圜的餘地,可感情,一旦失去,便是覆水難收。
高高城牆之上,看向浩浩長空,遠處塵土飛揚,一向氣宇軒昂的太子殿下臉上有抹異樣的蒼白,流星心知是因為寒菲櫻的緣故,跟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殿下這般失態。
流星知道殿下有刀傷在身,心中極度不忍,低聲道:“殿下,城上風大,您身上有傷,還是先回東宮休養吧!”
南宮羽冽彷彿沒有聽到流星的聲音,臉上一派平靜,心中的傷口卻似被撕裂一般,淌出殷紅的血,那個在心中百轉千回的名字,阿櫻,我還能再見到你嗎?有蕭天熠在,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你的愛?
身為太子,無論想要什麼,從來都是手到擒來,唾手可得,卻沒有得到她,而且在失去她的時候,有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黯然。
流星憂心殿下的傷勢,幾乎是哭求,跪了下來,“殿下…”
南宮羽冽默默地回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依偎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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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的另一頭,是同樣傷心欲絕的南宮琉璃,雖然快要做新娘子了,可她卻沒有任何即將嫁人的期待和喜悅。
看著那遙遙遠去的馬車,她美麗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他真的遠走了嗎?
上天把他送到了她身邊,卻不是她的情感歸宿,不過是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帶走了她所有的情感和痴戀,卻不肯為她停留,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笑容,從來就不屬於她。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放下,答應了寒菲櫻,也答應了自己,要徹底忘了這個男人,可看著他逐漸從自己視線中消失的時候,心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痛楚。
她知道那是不甘心的折磨,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愛慕過,表白過,努力過,爭取過,可他還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