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熠向來養尊處優,只有別人伺候他,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雖然能征戰殺伐,開疆拓土,可面對燒得額頭滾燙的菁兒,竟然束手無策。
菁兒在迷迷糊糊中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雖然額頭滾燙,手指卻冰涼得嚇人。
一向被人伺候的蕭天熠現在充當了伺候人的角色,他想起以前在府中太醫用的降溫辦法,撕了一片衣服,浸了水,當做毛巾,貼在菁兒的額頭,希望她的體溫可以降下來。
菁兒嘴裡說著聽不清楚的胡話,斷斷續續,只是模糊聽清楚了幾個“娘”的字眼,山洞也很陰冷,歐陽菁一個千金小姐,在這裡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一種本能的害怕和恐懼,只有抓住蕭天熠的大手的時候,她才會稍微安定一些。
見菁兒體溫持續上升,蕭天熠心急如焚,反反覆覆換了好幾次冷水之後,她的額頭終於沒有燙得那麼嚇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後半夜,狀態總算穩定了下來,體溫沒有繼續上升,又開始喃喃自語,“爹,菁兒好想你,你在哪裡…”
蕭天熠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她身上,看著她發燙的小臉,心頭的憐惜加深,菁兒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因病去世,在豪門深宅裡,縱然有奶奶和姨母疼愛,但失去了父親的庇佑,想必日子也不是一帆風順,但菁兒從來不抱怨不訴苦,展現在外人面前的,只是一片歡樂陽光,真是個讓人疼惜的孩子,人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會特別脆弱,原來在菁兒心中,對父親的思念這般深濃。
菁兒對自己的特別依戀,蕭天熠並不是沒有察覺到,但他更傾向於那是一個幼年喪父的小女孩對成熟男子本能的信任和傾慕。
他長了菁兒將近十歲,在菁兒心中,他如父如兄,是菁兒生命中對於年長男性親人的特別眷戀,並不會往其他方面去想。
有晨曦的微光從山洞口投射進來,蕭天熠見她額頭的溼巾又熱了,起身去外面換了涼水,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菁兒睜開了眼睛,驚喜道:“你終於醒了?”
歐陽菁艱難地動了動嘴唇,極其虛弱,又像極了一隻柔若無助的小羊羔,有氣無力,“熠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蕭天熠上啼笑皆非,前一步,“你這傻丫頭,又胡說什麼?不過是發熱而已,退下去了就好了。”
他雖然說得輕鬆,可昨晚的確兇險至極,菁兒的體熱忽高忽低,好幾次他都擔心她熬不過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這個時候菁兒死了,只會是他心中永遠的傷痕,他的母妃曾經也是風寒,後來就沒有熬過去,菁兒的生病,激起了蕭天熠心中對母妃的思念和愧疚。
見昔日鮮活的菁兒了無生氣,蕭天熠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講著童年的趣事,直到她的狀況穩定下來。
“我頭好痛,好難受!”歐陽菁嗓子乾啞,臉色蒼白,試圖坐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坐起來,蕭天熠扶她起來,柔聲道:“你的病還沒好,多躺一會吧!”
病來如山倒,歐陽菁往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臉色蠟黃,容色萎靡,在蕭天熠的幫助下喝了一口泉水,嘆了一口氣,“你一定覺得我是個累贅是不是?”
蕭天熠的手指頓了一頓,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尤其是在戰場狼煙的前線,更是沒有這樣的興致,只道:“菁兒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哥哥怎麼會覺得你是累贅呢?”
大概是病痛襲來,心靈脆弱,歐陽菁的話語也充滿傷感和哀怨,“如果我死了,熠哥哥以後有了孩子,一定要帶到我墳前給我看一看,看到哥哥的孩子,我也死而無憾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蕭天熠心頭一緊,孩子?因為孩子的事情,他曾經和櫻櫻鬧得很不愉快,好不容易煙消雲散了,但不代表此事可以完全等同於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是因為他愛櫻櫻,所以他願意大度地將這一頁揭過。
現在菁兒重新提起,他心中有微微的凝澀,只是輕描淡寫道:“你別瞎想了,按照行程,今天明玉就可以到了,回去之後,哥哥給你找最好的大夫,很快就會康復的,說這些喪氣話幹什麼?”
歐陽菁悽然一笑,臉色如同失去了水分滋養的百合花一樣萎靡不振,“我知道哥哥在安慰我,其實我也不怕死,死了就可以見到我爹了,但就是想外公,想娘,還有熠哥哥,捨不得你們。”
“你想念的人中,難道沒有明玉嗎?”蕭天熠為了讓她輕鬆起來,故意引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