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是太后身邊最得用的人,像我這麼“重要”的人物,太后不會派別人來,肯定是孫秀,如果被她發現我身懷六甲,以她的精明,定然會徹查個水落石出,那我精心設計的所有一切都完了。
就算我可以生下孩子,也絕不能親自撫養他,一是因為一個滿心機詭只為復仇的陰暗女人,無法養育出灑脫明快的孩子,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既然太后已經隱隱察覺了我的身份,,以她的狠戾毒辣,誰知道等待我的命運是什麼?
復仇本來就是一件兇險至極的路,我走進這個局之後,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從來就沒有想過活著出去,可我的孩子,他必須活著,而且是在太后最想不到的地方好好活著。
這個女人機關算盡太聰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延續了我血脈的孩子,就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
在等待孩子出生的時間裡,我貪婪地享受這難得的靜美時光,一點一刻都捨不得浪費,彷彿我的日子過一天,就少了一天,每一天都是珍貴而美好的。
我看蜜蜂採蜜,看斜陽清照,看天邊圓月,看煙雨濛濛,連夢裡都是甜蜜的,多希望時間可以停駐在這一刻,永不流逝<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果然,在淮南王走後的第五天,孫秀就來了晨安寺,她是太后身邊的紅人,屈尊降臨,只為我一個被趕出宮的罪妃,我內心在嗤笑,太后你是真的心虛嗎?把我趕到這種地方,還是不放心嗎?
不過晨安寺後院這樣雜亂不堪的地方,孫秀是不會來的,而且我染病在身,長久不愈,誰會傻到主動來接近我,她也沒來我住的地方,只是命人傳我去前面的庵堂。
晨安寺的寧靜,是我長這麼大,度過的最美好時光,我無比留戀,但不能讓孫秀知道,更不能讓她知道我那個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死去的孩子還好好地活著。
其實,平心而論,孫秀並不是十分嚴厲酷辣之人,為人也算溫和,但她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是我最需要防範的人。
幸好淮南王已經提前通知我,我做足了準備,只要瞞過這一次,我就能稍稍放心了。
我把阿卉易容成我的模樣,我的易容術雖然不是天衣無縫,但一個痛苦失子,被逐出宮,又久病的女人,容顏大改憔悴不堪也在情理之中,有瞞過孫秀的可能。
阿卉走了之後,我一直提心吊膽,畢竟她面對的是孫秀,而且孫秀來者不善,與此同時,我腹中孩子也在劇烈活動,母子連心,他同樣在表達他的驚悸和不安。
我很清楚,若是我避人耳目偷偷產子的秘密被發現,必須會引起軒然大波,也許不等訊息傳回宮中,不等皇上來救我,太后就會派源源不斷的殺手來殺我。
手中的一束小花早就被我捏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流出的汁液染紅了我雪白的衣袖,像殷紅的血,心尖處忽然有種針刺般的痛楚,我可憐的孩子,還未出生,就要面臨被戕殺的殘酷命運。
雖然我做好了足夠的安排和周密的準備,可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不得不擔心那細微的可能,也會剝奪我孩子的生命,我想站起來,走到視窗,希望看到阿卉一路狂奔回來覆命,告訴我沒事了。
可我的腿抖得厲害,身體似乎不再受我控制,心彷彿被掏空一般,悲涼而空洞,從未這樣害怕過,我不怕死,但我不能不拼死保護我的孩子。
空氣中有淡淡的浮塵,就在我幾乎支撐不住自己搖晃身體的時候,一雙大手忽然扶住了我,耳邊傳來一個熟悉溫厚的聲音,“映月,你別怕。”
我茫然抬頭,又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淮南王,孫秀是什麼人,他比我清楚,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此刻,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悲憫。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隨即苦笑搖頭,孤獨早已經把我的心蠶食得百孔千瘡,我如一隻離群的孤雁,在獨自支撐的時候,我甚至在想,當初父親為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而要把我留在這孤獨悽苦的人世間,感受不到半點春天的暖意。
淮南王那樣溫潤的男子,也有堅實的力量,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的陰謀而已,他卻渾然不覺,只是靜靜看我,眼中有種黯然傷神的疼惜,“你是個堅強到令人心疼的女人。”
是嗎?我蒼白的容顏滑下滾燙的淚水,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打動我寂寞靈魂的竟然是蕭家的兩個男人,而且都是蛇蠍太后的兒子?這是命運對我最大的戲弄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