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情遠遠不是這個樣子的,但由於先帝的刻意隱瞞,在外人眼中,九州王的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
太后的面色忽然呈現一絲痛苦,整個人也越加消瘦,連顴骨都突出得更加明顯,極力忽視心中的痛楚,“不錯,九州王仗著赫赫軍功,心存不臣之念,企圖謀逆造反,多虧先帝英明,先人一步,鎮壓了叛軍,若非如此,今天坐鎮皇城的人或許就是犯上作亂的賊子了。”
蕭天熠查到的訊息卻遠遠不是這樣的,這位和藹可親的皇祖母遠遠不是看到的這番脆弱無力的模樣,他移開目光,“祖母的意思是說靜妃就是九州王餘孽?”
太后重重點頭,“當年九州王謀逆,滿門抄斬,可還是有漏網之魚,訊息走漏,逃走了一個小女兒,就是這個靜妃,她仗著美貌,心懷鬼胎混入宮中,伺機謀刺皇上和哀家。”
蕭天熠不動聲色道:“既然靜妃處心積慮混入宮中,迷惑皇上,定然是隱藏得極深,不知皇祖母是怎麼認出來的?”
太后神色驀然一黯,天熠一針見血,不是對九州王無比熟悉的人,當然不可能認得出來靜妃,更不可能憑藉幾絲若有若無的痕跡確認靜妃的身份。
面對天熠的問詢,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含糊其辭道:“哀家當然是確認了她的身份。”
蕭天熠笑意不達眼底,話鋒一轉,“那這事皇上知道嗎?”
一提到皇上,太后就有一股無名之火,“他當然不知道,他被靜妃迷得神魂顛倒,為了居心叵測的靜妃,竟然數次和哀家爭執。”
蕭天熠抿唇不語,一時根本不能接受叫了這麼多年的伯父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在他心中,淮南王才是自己的父王,平靜道:“她是怎麼死的?”
太后驀然抓緊手中的被子,“是投湖自盡的。”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聽到太后這樣說的時候,蕭天熠心口還是一陣陣絞痛,飛快閉目之後重新睜開,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是祖母逼她的嗎?”
太后面不改色道:“當然不是,哀家逼她做什麼?可能是殲計未遂,又怕暴露身份,所以自盡的吧。”
室內一時靜寂,良久之後,蕭天熠似乎並不在意,“祖母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太后心下一緊,心中的痛楚再次席捲上來,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因為過於激動,劇烈咳嗽了幾聲,好一會才喘過起來,目光忽然尖銳起來,“你想過沒有,靜妃一個弱女子,如果沒有他人的襄助,她如何能入得宮廷?”
蕭天熠知曉她話中深意,神色清冷,淡淡道:“靜妃雖然過世,可祖母擔心她背後的那些力量還在?”
太后捂住胸口,“哀家如何能不擔心?當年的事情總叫哀家心裡不安,你不知道,當初她使盡手段迷惑皇上,是何等可惡?九州王謀逆作亂,全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她到底有何仇何怨?可這世上冥頑不靈的人實在太多了。”
蕭天熠是城府極深之人,無論內心多麼震動,表面上都是水波不興的淡然從容,儘管祖母不承認,可他早就知道,是祖母殺了靜妃,這個認知不是讓他沒有痛苦過,畢竟這麼多年,祖母也曾真心地疼愛過他,可就是這個最疼愛他的祖母殺了他的生母。
太后並不知曉蕭天熠心中的湧動,依然十分激動,“天熠,你是蕭家的人,你要明白,沒有蕭家,就沒有你的一切,你所有的事,都要以蕭家為先,皇上一直很看重你,你將來要輔佐太子成為明君,決不可感情用事,如果寒菲櫻真的和靜妃背後隱藏的力量有什麼關聯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聽完這話,蕭天熠眸光轉冷,“難道就為了太后閒來無事的異想天開,就要我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