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她很少再來我這裡,也有名正言順的藉口,她已經誕下世子,日漸忙碌,不可能經常進宮,我們的疏離並沒有引起她人的懷疑。
她偶爾來的時候,我也是冷言冷語,不理不睬,在他人眼中,我們終究是疏遠了,我自己生不了孩子,所以惡毒地嫉妒別人,但若嵐短暫的輕柔目光讓我明白,她懂我的用意。
淮南王偶爾會為我帶來孩子的訊息,雖然只是隻言片語,但足以慰藉我孤寂的靈魂。
我學會逐漸忘記天熠的存在,因為他的存在,無時不刻不在提醒那些將我扎得鮮血淋漓的傷痕,加重我愈加深濃的罪惡感。
儘管天熠無辜,可他身上畢竟流著仇人的血液,我無顏面見曾經不惜一切代價為我保留一線生機的九泉之下的父親,除了在晨安寺的那些日子之外,我的心沒有一天是平靜的。
我多年的醫術並不是毫無用處,回宮沒過多久,我就在我的飲食裡面發現了麝香的痕跡,冷冷一笑,這麼怕我懷孕?
我在宮裡這樣盛寵,要建立自己的力量並不是什麼難事,很快我就查了出來,原來是太后暗中吩咐的,這個女人,不但可以風捲殘雲,殺人的手段也是這樣不見血,果然陰狠不減當年。
我嗤笑,你就以為我那麼愛生下你們蕭家的孩子嗎?誕下一個孩子,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心血和力量,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力氣和勇氣再去孕育一個孩子了,太后,你真是多慮了。
後來,容妃終於誕下了一個男嬰,宮裡接二連三有人懷孕,連皇后都再次有了身孕,她已經有了皇長子,這次再次懷孕,更是喜上眉梢,眉飛色舞。
所謂的雨露均霑,大概指的就是這個吧,我終於不像以前一樣被所有人視為眼中釘,但皇上還是喜歡來我的靜姝宮,儘管他不說,可我卻知道他對我的愧疚,我也不傻,他是皇帝,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或許他說得對,這才是保護我的最好方式。
他常常留宿我的寢宮,我依然是宮裡盛寵無雙的靜妃,依舊炙手可熱,卻遲遲都沒有再次懷孕。
他怕提起我的傷心事,很少當面提及,只是暗中吩咐太醫幫我好好調理身體,以期早日懷上龍裔,他的細心和關懷總讓我感動。
於是,我開始自欺欺人地想,或許當年那樁慘絕人寰的災禍是他父皇和母后的手筆,與他無關?
這個念頭讓我心驚不已,我居然開始為他開脫?極力欺騙自己,他是無辜的,這讓我越發慌亂,這怎麼可以?何況除了那些罪惡的手,誰不是無辜的?不管怎麼說,他才是那樁慘案的最大受益者啊,就這一點來說,他就不可能是無辜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越發痛苦,這些悵惘難耐的往事折磨得我快要發瘋了,我r漸消瘦下去,茶飯不思。
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明白我到底悲從何來,為了照顧我的身體,連吃住都和我在一起,他以為我是懷不上孩子而痛苦,可他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痛苦到底有多深濃?
他耐心哄著我好好吃東西,卻不知道那些東西里面有他最親的母后吩咐人新增的令女人不孕的東西,他的母后絕對不會讓我誕下子嗣,他卻一直都不明白。
一日午後,他陪我小憩,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我依稀聽到了他在帳外和太醫的對話,“朕問你,靜妃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調理了這麼久,一直還不見起色?”
那太醫抖抖索索,“回皇上,靜妃娘娘身子虛弱,體質虛寒,不易受孕。”
他怕吵醒我,低沉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盛怒,“都是一幫無用的廢物,給朕滾出去。”
把太醫趕走之後,他回到我床邊,輕輕坐下,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閉上眼睛,裝作繼續沉睡,卻能清晰地感到他深深的目光落到我的臉上,輕嘆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宮裡已經有這麼多孩子了,不會再有人專門針對你了,可為什麼還沒有動靜,這是上天對朕的懲罰嗎?責怪朕沒有好好保護你?”
我忍住眼中清淚,任它在心間肆意流淌,別人的人生若是時光倒流,還有重來的機會,而我,就算時光倒流,也依舊悲壯如初。
過了許久,我終於可以慢慢醒來,他還依舊坐在我床邊怔然發呆,見我醒來,他勉強堆出一個溫柔的笑意,“朕剛才問過太醫了,你的身體很好,只要再養胖一點,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
是嗎?我強忍心中酸楚,濃情依戀瀰漫心間,忽然伸手抱住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