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察。
孔潛還問了他們很多關於寶石的行業知識,寒世勳在寶石界浸潤多年,其談吐沉穩大氣,寒元霽雖然身體不好,但儒雅穩重,也不像是詭詐之徒,瞭解了珍珠的特性之後,孔潛心中的疑慮逐漸放大。
用淡水珍珠來代替深海珍珠矇混過關,的確獲利巨大,但風險也同樣大,內務府今年的玉器都從寒家採購,寒家就算真的被利益所迷惑,也可以在別的不常出現在人前的器皿上動些心思,為什麼要在最引人矚目的太后鳳冠上面做手腳?這不是找死嗎?寒家的生意能做到這麼大,寒家父子當然都不是弱智之輩。
而且那三顆調換的深海珍珠也在寒家府庫中被查獲,更是令孔潛疑竇重重,再傻的人都不會把贓物放在自己府中,等著人來捉贓,坐實自己的罪名。
就算寒家真的偷樑換柱了,也會提前做些準備,將珍珠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來一個死無對證才對啊。
莫非是因為寒家得罪了人,所以對方設下一個局,栽贓嫁禍,意欲置寒家於死地?
直覺告訴孔潛,此事背後定有蹊蹺,雖然常年辦案的人不應該相信直覺,但孔潛似乎是天生的刑獄行家,他的直覺往往驚人地準確。
至此,孔潛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這鳳冠會不會是在從寒元霽手中出來之後到達內務府之前,被人調換了其中三顆珍珠?
他立即查問了有關鑲嵌珍珠的工藝流程和需要的時間,鑲嵌珍珠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從寒元霽上午將九珠鳳冠送入內務府,下午內務府就查出了鳳冠中有三顆珍珠被掉包了,不到半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來報淮南王府世子妃到來,想見刑部尚書一面。
聽到這個訊息,孔潛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和這位世子妃從無任何往來,而且審查寒子鈺一案的時候,案犯明明是世子妃的二哥,卻從來不見她本人出現過,不意外的是,世子妃和現在的人犯是父女和兄妹的關係,事關欺君之罪,隨時可能人頭落地,世子妃心中不急才是怪事。
他晃了晃有些疼的腦袋,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快請世子妃進來。”
寒菲櫻進來的時候,孔潛有些愕然,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備受爭議的世子妃,原本以為出身商家的女人多少總是免不了庸俗之氣的薰陶,見到了世子妃本人之後,才發現他也被世俗之間給矇蔽了。
眼前的世子妃,一身款式簡潔的緋色長裙,外披一件白梅披風,風姿卓越,姿容不俗,一雙眼眸顧盼流波。
眉眼之間不見小門小戶那種唯唯諾諾的卑微,也不見父兄命懸一線的惶恐無助,嘴角還一直含著淡淡笑容,其自信璀璨的光芒倒讓孔潛眼睛一亮,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那樣高雅清貴的世子爺會為了寒家一事親自來京兆府問詢。
雙方寒暄幾句之後,孔潛開門見山,“不知世子妃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他心裡也確實很疑惑,世子妃眉目輕快,不見沉鬱之色,莫非是胸有成竹,或者有備而來?又或者是來說情的,這是孔潛多年的職業敏感,每次辦案的時候,若是涉及到親貴,總是免不了有各種說情的人絡繹不絕。
寒菲櫻自然知道這位尚書大人對自己的戒備,微微一笑,“尚書大人多慮了,聽說我父兄在天牢遭襲,我關心自己的家人,所以特來問問他們的安危。”
孔潛臉色微變,還沒有開口說話,寒菲櫻就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這應該不算是一個秘密了吧?”
孔潛立即反應過來,自嘲一笑,“是,也是我看守不嚴,一時失察,所以讓賊人混了進去,但請世子妃放心,令尊令兄一切安好,我失職之處,已經擬折向皇上請罪了。”
他說的是“令尊令兄”,而不是犯人,寒菲櫻心裡已經有底了,看來這位尚書大人的確和褚成智王德義趙旭等人全然不同,行事正派,剛直不阿,蕭天熠說得果然沒錯,只要孔潛斷案如神鐵面無私的名聲傳到了皇上耳朵裡面,這件事自然就是交給他這位新任刑部尚書來審了。
“多謝尚書大人照顧。”寒菲櫻微微欠身以示謝意,孔潛忙阻攔道:“世子妃言重了。”因為世子爺的關係,他對這位世子妃怎麼也疏遠不起來,何況,世子妃舉止有度,溫和親切,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寒菲櫻婉聲道:“如今我父兄蒙難,和那頂九珠鳳冠脫不了干係,不瞞尚書大人,我出身玉石商家,也粗略通些寶石珍珠之理,興許能看出些門道,不知可否借我一觀?”
孔潛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同意了,現在案子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