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是京城老字號,所出的梅花糕更是遠近聞名,向來供不應求,不但規定一人只能買一份,還要排老長的隊。
寒菲櫻和翡翠兩人頭頂炎炎烈日,排了半個時辰的隊,好不容易才買到了兩份,才準備打道回府,翡翠一直都氣咻咻的,小姐真是好脾氣,明知道大少奶奶在刁難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事實證明,翡翠並沒有杞人憂天,她們還沒有回寒府,府中已經鬧翻了天。
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如果透過一種極端的手段,抓住了別人的軟肋,輕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嚐到了甜頭,都不會收斂,只會變本加厲,沈芙深諳此道。
此刻,她披頭散髮,大聲悲聲,嚎啕大哭,恨不得把遠近所有人都召來看看寒家一大家子,到底是怎麼欺負她一個弱女子的。
雖然寒家人都知道大少奶奶是個不好相與的厲害角色,但外人都不知道沈芙的秉性,畢竟沒有在一起生活過,沒有真正相處過,生活中的磕磕碰碰哪家都有,清官難斷家務事,到底誰是誰非,誰說得清楚呢?
寒夫人聽著這刺耳的哭聲,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
當初只覺得沈家家世相當,沈芙長得五官端正,嘴巴又甜,一口一個“寒伯父”“寒伯母”,機靈乖巧,都以為這個女孩子孝順懂事。
寒家和沈家也有些生意往來,和老爺一起見過沈芙兩面之後,都覺得不錯,在媒人的巧舌如簧下,這門婚事就這麼敲定下來了。
哪知道,自從沈芙嫁過來,摸清了寒家的門道之後,就原形畢露,自私貪婪的本性暴露無遺,還哪有半點原來乖巧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頭河東獅。
今天,沈芙又在府裡鬧,是因為半個時辰之前,她弟弟來找她告狀了。
沈童自從在玉滿樓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一出玉滿樓,就直奔寒家而來,添油加醋地姐姐面前控訴寒菲櫻如何蠻不講理,如何故意使壞,如何卑鄙無恥。
連他看中要花錢買的東西,寒菲櫻不但不賣給他,反而白白送給外人,就是為了打他的臉,絲毫不顧親戚情面,完全就沒把他姐姐這個嫂嫂放在眼裡。
其實就算弟弟不添油加醋,沈芙只要聽到弟弟受了委屈,一股火就從腳底蹭蹭蹭往上衝,更何況還聽說寶貝弟弟差點被打,更是咽不下這口氣。
弟弟走後,她立刻就命人準備了三尺白綾,套在房樑上,哭聲震天, 寒府雖大,但沈芙嗓門極大,半個寒府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們寒家欺負我沈家無人,我就一個弟弟,還要打死他,我還傻傻地為你寒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哪怕是生下孩子,將來在你寒家也是活受罪的命,我不要生了,可憐的孩子,乾脆隨著我這苦命的娘一起去了……”
她出嫁的時候,沈家帶出來的下人齊齊拉住她,拼命阻攔,陪著一起演戲,哭聲此起彼伏,“大少奶奶,你可不能想不開啊,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小少爺著想啊……”
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天,現在大少奶奶又在尋死覓活,同樣的戲碼,雖然其他下人都看膩了,但人家是大少奶奶,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可不是她們能擔待得起的,有人匆忙去稟告老爺夫人和大少爺。
寒老爺剛剛回府,聽說菲櫻回來了,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有人來報,說大少奶奶又要上吊。
他長嘆一聲,真是家門不幸啊,不過他一個公公,一個長輩,不至於和不懂事的懷孕兒媳過不去,立即和夫人一起趕過去,阻止沈芙做出傻事。
要臉的,永遠鬥不過不要臉的,這一點,應在寒家人和沈芙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因為公公婆婆愛面子,不想把事情鬧大惹人笑話,所以沈芙才能屢屢獲勝,頻頻佔據上風,她知道,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會哭的孩子有奶喝,公公婆婆到時候分家產,越會鬧,分到的就越多。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要把弟弟在玉滿樓受的氣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就是要鬧得越大越好,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公公婆婆盼了已久的孫子,更是有恃無恐。
寒夫人雖然氣憤兒媳所作所為,但也心疼孫子,看著兒媳站在高高的圓凳上,手中握著一個瓷瓶,又是要割腕,又是隨時準備上吊,她心驚肉跳,無奈勸道:“阿芙,你先下來,有什麼話好好說!”
沈芙一手緊緊抓著白綾,一手抱著瓷瓶,哭道:“我的弟弟都快你的好女兒打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什麼也不用說,讓我去死,我死了,你們就清靜了,也不用費盡心思,整日想著怎麼排擠我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