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必須去爭,就算最後輸了,也輸得毫無遺憾。
“皇上是本宮的夫君,本宮難道連自己知道夫君的身體狀況都不可以嗎?”說著,容妃就拭起了眼淚,故作悲傷,“本宮向來都是施恩與人不求回報,如果不是沒辦法,本宮也不會找你的。”
白太醫見容妃這樣傷感,有些不忍,而且她的確是有恩於自己的貴人,這些年,沒有她的照拂,自己在太醫院不可能得到今天的位置,思索了好一會,才沉吟道:“皇上脈象輕尋有,按無有,浮脈漂然肉上游,水帆木浮未定向,浮脈中間仔細究…”
“不要說一些本宮聽不懂的話。”容妃見白太醫已經開始妥協了,眼眸微閃,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白太醫後面的話被容妃的話給堵了回去,便轉換了口氣,慢慢道:“皇上氣血虛衰,肝失疏洩,以致昏迷不醒。”
這話容妃勉強聽得懂,不過她最關心的是皇上什麼時候醒過來,到底能不能醒來?立即追問道:“那皇上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白太醫沉吟不語,皇上雖有髒氣衰微之徵象,卻並沒有要殯天的徵兆,至少這種跡象並不明顯,再愚鈍的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只要皇上在,朝局就可以維繫暫時的穩定和平衡,但若是皇上不在了,朝局震盪,一朝失控,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頭落地,歷代帝王的更迭,能平穩過度的少之又少,都是伴隨著血雨腥風。
白太醫一時無法揣測出容妃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結果,斟酌了許久,終於道:“依微臣判斷,皇上正氣有來複之機。”
說完了這句話,他偷偷抬了頭,觀察容妃的臉色,卻見容妃的臉色一片沉寂,既看不出欣喜的表情,也看不出悲傷的表情。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容妃的話語幽幽傳來,“其他太醫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白太醫搖搖頭,“諸太醫醫理不同,學派不同,判斷自然未必全然相同。”
原來是這樣,容妃眼底浮現詭譎的笑容,“這麼說有太醫認為皇上可能再也醒過來了?”
白太醫心下悚然,聲音發顫,“這…微臣不敢妄言。”
容妃微微一笑,開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今日太醫進了流雲宮,就別支支吾吾了,說話怎麼能說一半留一半?”
白太醫聽出此時容妃娘娘說的不是冷意,而是殺意,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不敢再隱瞞,“莊太醫說過,皇上邪鬱於裡,氣血阻滯,陽氣不暢,是心病引起的,常言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否則,就是華佗再世,恐也無能為力。”
容妃聽到這句話,眼底笑意更深,真好,連上天都在幫自己,她慢慢靠近白太醫,說了一句讓白太醫心驚肉跳的話。
白太醫頓時如墜深淵,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不流了,心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擰住,一陣陣鑽心的絞痛,呆呆地看著容妃,一張老臉如同窗戶紙般煞白。
看到容妃眼中冷絕的殺意,白太醫渾身顫抖,半張著嘴,許久才發出一聲嘶啞的哀嚎,“請娘娘恕罪,微臣沒有膽量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剛才娘娘附在他耳邊說的一句是,“如果本宮想讓皇上永遠也不能醒過來呢?”
容妃說出這句話之後,早就料到了白太醫的反應,醫術雖然不錯,可卻膽小如鼠,只可惜,如今皇上的主治太醫,皆是不易拉攏之人,只有這白太醫,一直深受自己的庇佑,若不是自己沒有別的人可以用,她也不會想到他,而且,她相信,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到了宮中的人,什麼人不會改變呢?想要讓皇上永遠都不能醒過來,有誰比太醫更容易做手腳呢?
容妃面無表情地看著白太醫磕頭如搗蒜一般,卻一直無動於衷。
過了許久,才慢悠悠道:“你聽好,如果不答應的話,你就走不出這流雲宮了。”
白太醫臉部劇烈抽搐起來,再後知後覺的人此時也明白,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聽從容妃的安排,另外一條是死,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當他踏入流雲宮的時候,就已經一腳進了鬼門關,捲入了這場棋局。
“本宮一直都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如果能活下去,沒人會想死,這一點,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尤其是在宮中和朝堂,見慣生死,更是明白活著的可貴,容妃見白太醫神情間已經有鬆動的跡象,微微一笑,“若是將來燕王成就大事,本宮絕不會忘今日太醫援手之恩。”
白太醫到了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容妃娘娘的意思了,難道容妃娘娘想弒君?
這個念頭讓他嚇得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