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際,宮中突然敲響喪鐘,久病的老太后終於走完了她轟轟烈烈的一生,在悽清的永壽宮閉上了眼睛。
太后薨逝,舉國哀悼,雖然皇上與太后早已勢同水火,但太后的離世還是給了皇上不小的打擊,讓他彷彿又蒼老了幾分,精神越發頹唐,到了此時,冊立東宮太子已經刻不容緩。
在太后喪禮辦完之後,一道詔書終於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頒佈,皇上冊封淮南王世子蕭天熠為東宮太子,世子妃寒氏為太子妃。
這一道詔書立時引起朝野轟動,雖然之前已經有風聲,皇上屬意世子,但也有人猜測皇上最終是否真的會冊封侄兒為東宮太子,為皇位繼承人,畢竟君心難測,是否只是一道煙霧,用來矇蔽世人的眼,也未曾可知。
直到百官俯首,聽田學祿宣讀皇上親筆詔書之後,所有人才切切實實相信皇上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也是,以如今的朝局,除了世子,換了誰能鎮得住大局?
而且,世子自總攬朝政以來,重整朝綱,激濁揚清,贏得上下一片讚賞,支援他的全是德高望重的人物,眾望所歸,立世子為皇儲,已經是劍在弦上,不得不發。
之前因為寒菲櫻的身份問題,皇上和蕭天熠的關係一直僵持不下,皇上對蕭天熠的有意欺瞞動怒過,也因為好奇,曾派人去調查過月影樓,的確非大殲大惡的江湖門派,動搖了他心中原有的堅定。
當然,最終讓他下定決心的還是蕭天熠的那番話,他說,當年太后殺了靜妃娘娘,令皇上一直不能釋懷,最終導致母子反目,如果今天皇上一定要殺了寒菲櫻,與太后當年的陰暗手段又有什麼區別?
眼看著愛妻死於非命,陰陽兩隔,那種悲痛欲絕的感受,他可不想去體會,既然皇上感同身受,為什麼又一定要讓曾經的悲劇重演?
一語驚醒夢中人,至今,皇上最耿耿於懷的就是母后殺了映月,讓他在孤寂中過了這麼多年,天熠畢竟是自己愛子,身上流著映月的血,自己怎麼忍心看著他經歷和自己同樣的痛苦?
這是歲月的輪迴,還是映月對自己的懲罰?皇上沉默良久之後,終於在詔書上蓋上了玉璽。
與此同時,九州王謀逆一案也沉冤得雪,九州王府得以重新修繕,所有族人悉數立了牌位,為了皇室顏面,皇上並沒有將太后牽扯進來,只是頒發平冤詔書,詔書裡宣示當年九州王並非謀逆,而是遭殲人陷害,以致調動軍隊,被先帝誤以為謀逆,這番緣由,還了九州王一族的清白。
至於皇上為什麼突然無端端翻起四十多年前的一轉舊案,年輕一代自是不懂,但當年經歷過此事的老臣卻都心知肚明,當年對那樁驚天動地的舊案有所懷疑的人,此時終於徹底明白,如果不是證據確鑿,誰會去翻一樁所有人已經遺忘的謀逆之案?
從此,九州王不再是龍騰王朝的禁忌,依然是名滿天下的九州王,當年策馬縱橫天下的異姓藩王的英雄事蹟也重新迴盪在龍騰王朝的天空下。
沒有親身經歷過九州王傳奇歷程的人,都會自動把那些用兵如神的不敗神話放到如今位居東宮的太子蕭天熠身上,漸漸地把兩人同化為一個人。
蕭天熠聽到外面那些頌揚之語,只是微微一笑,如今皇上早已經不理朝政,還搬到了景色怡人的和光殿休養,朝政大權已經全然掌控在他的手中,雖然,他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卻需要給自己的外公和母親一個清名,讓他們不再揹著逆臣的罪名長眠地下,必須要把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罪孽之名抹殺得乾乾淨淨。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霞光如醉,將整座殿宇蒙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暈,外面傳來孩童的歡笑聲,是錦陽郡主和蕭衡蕭璟在一起玩鬧。
蕭衡和蕭璟已經會走會跑,小小年紀就表現出極高的天賦和過人的智慧,錦陽郡主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穿透薄光。
封世子為太子,大部分人因為早有心理準備,也很快就能接受,但唯有一個錦陽郡主,這個時候已經是寒家二少夫人了,偏著腦袋,笑嘻嘻問道:“天熠哥哥,我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皇帝伯伯會封你做太子呢?”
這一直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皇帝伯伯不是還有好幾個親生皇子嗎?為什麼要封一個世子做太子?雖然天熠哥哥的確英明神武,無人能及,但她心中始終有難解的困惑,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蕭天熠只是高深莫測一笑,威嚴道:“做好你的寒家二夫人,其他的事情,你少關心。”
錦陽郡主撅起小嘴,“哼”了一聲,“真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