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嘿嘿一笑:“侯局長,當年我警校畢業你去招聘,蒙你不棄被錄用到咱們局裡。這麼多年了,我跟著你破了不少大案要案,也被你提拔成現在這個隊長。這麼多年來,你批評過我很多次,也表揚過我很多次,但是讓我終生難忘的卻是我入職第一天時,你跟我說過的話。”
侯局長的脾氣漸漸消退了,坐回椅子裡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說道:“我說什麼了?”
“你當時問我警察是做什麼的,我說警察就是破獲案件抓獲兇手保一方平安的,你說警察的職責只有四個字:捍衛正義。這麼多年來,我是一直按照您的教誨在做的,我本來以為這四個字做起來很容易,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麼難。以前的案件,我們面對的只是普通的犯罪分子,所以我們可以輕輕鬆鬆地捍衛正義,而現在,我們面對的嫌疑人是遮遮掩掩弄虛作假的達官貴人。這時候,侯局長,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侯國安坐在椅子裡一言不發地盯著茶杯,熱氣已經散盡了,幾片茶葉漂浮在水面上。良久,他長嘆一聲,說道:“難啊!”
蘇鏡說道:“侯局長的苦衷我也想過。首先,各種關係網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其次,一個市局要撼動一個副市長,還真沒有先例。”
侯國安看了蘇鏡一眼,說道:“你還有第三點沒說。一個人浸淫官場已久,總是患得患失,鬥志沒了意氣沒了,我已經不是什麼局長了,我只是一個官僚。”
蘇鏡沉默了,他確實想說這話,但是他沒敢說。
侯局長又問道:“那個遇害的礦工,跟這次礦難到底有沒有關係?”
“我們查過了,看上去關係不大。賈明遇害的時候,橫天煤礦的荀安正在跟家屬談判,他帶來的司機一直坐在車裡等著,這個我們已經從工人們那裡證實過了。”
“兇手有沒有可能是遇難者家屬?他們知道橫天煤礦作假之後心懷怨恨,便把賈明殺了洩憤。”
蘇鏡緩緩地搖搖頭:“這個思路我也想過,應該不是。首先,幾乎沒有人知道橫天煤礦竟然敢在死亡人數上作假,更不會想到他們會用活人冒充死人。另外,遇難者家屬都拿到了補償金,而且不公佈死亡名單、不進行DNA檢測的,還有額外的獎金。據荀安交代,每個家屬都在協議書上簽字了。”
侯國安說道:“礦難的事你就先別管了,主要把這個礦工的案子給破了。”
“那……這個……礦難的事情……”
侯國安笑了:“那首歌怎麼唱的來著?捨得一身剮,也要把皇帝拉下馬,何況他楊愛民還不是皇帝呢。但是,你現在掌握的證據還不充分,我們還要暗中調查,等證據充分了,再向上級彙報。”
蘇鏡嘿嘿一笑,說道:“侯局,我倒是有個建議。”
“說。”
“楊愛民好像跟市裡一位領導有點矛盾,我們不妨……”
“行了,”侯國安打斷了他,“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專心把案子破了吧。”
蘇鏡離開侯局長辦公室的時候,又被叫住了。侯國安囑咐道:“記著,礦難的事我們要暗中調查,所謂防火防盜防記者,你得防著你老婆。”
侯局長的一番話,讓蘇鏡回家之後很不自在。他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何旋還沒睡,正在上網,見到老公回來,她立即笑臉相迎:“親愛的,我向你檢討,我今天不該衝你發火。”
何旋不說,蘇鏡還把這事給忘了,既然提起,他便板起了臉孔說道:“知道錯了呀?”
“小女子知錯了。”
“那給我泡杯茶去。”
“已經泡好了。”何旋端來茶杯。
蘇鏡接過來,說道:“涼了。”
“小女子馬上給您添水去。”
等何旋將熱茶端來,蘇鏡滿意地說道:“不錯,孺子可教也。”
“小女子想問一句,礦難的事您查了沒有?”
“查了。”
“那些人到底進了礦沒有?”
“無可奉告。”
然後,何旋就本性畢露了,她頓時虎起臉,哼道:“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我讓你無可奉告!”說著就去揪蘇鏡耳朵。蘇鏡疼得哇哇亂叫,但是卻一直嘴硬:“打死我也不說。”
3.半年前就死了的人是怎麼活的?(1)
蘇鏡被侯局長批評的時候,郭大鬍子也沒閒著,他正被區公安局長批評呢。趙本仁既然把市裡都搞定了,區裡自然也不成問題。批評內容大同小異,郭大鬍子唯唯諾諾地應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