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碗,那一碗給你留著了,快去喝,你迎著日頭走了這許多路,滿頭大汗的,很該解解乏。”
雪雁笑應了一聲,回房洗了臉換了衣裳,喝了湯,才重新到黛玉房中。
黛玉剛作完畫,放下筆,對雪雁笑道:“今兒是你的假,好生鬆快一番罷,我跟前很不必你伺候。”
雪雁笑道:“姑娘既這麼說,我就受用一日。”
言畢,問起送禮之事。
這些事情都是雪雁在林如海跟前提過的,黛玉自不瞞她,想了想在賈母房中的事情,遂實話相告道:“老太太吩咐璉二嫂子料理呢,送的禮我親自瞧了,中規中矩,雖不甚出挑,卻也沒什麼錯處,已經打發人送去了。”
雪雁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姑娘,若說送禮,咱們家世交故舊自是盡有,老爺的同窗同科都在名單之上,如何反沒有咱們家的親戚呢?難道就只剩了這府裡一門不成?”
聞得她這麼一問,房裡幾個大丫頭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雪雁卻問得真心實意,實在是林如海交給她的清單上並沒有親戚們的名字。
黛玉偏了偏頭,道:“誰說咱們家沒了親戚?不是你先問咱們家世交故舊的清單?上頭自然沒有親戚們的名字。事後,爹爹把這份清單交給我了,還勾畫了哪家是能走動的親戚,哪家是當作故舊走動的,只不過現今多不在京城中,故今兒說送禮你也沒見到。”
說著,語氣裡多了一點俏皮,道:“說起來,咱們家竟無近親,這幾門雖說是親戚,也都極遠了,最近的就和史侯家差不多,論情分,親近不起來,人家未必認咱們是哪一門,只能當故舊走動走動了,這回單子上也有史侯家。”
史侯家就是史湘雲家,是賈母的孃家,現在兩位侯爺是賈赦賈政的表弟,和榮國府素有來往,雪雁忽然福至心靈,問道:“咱們家老太太的孃家呢?難不成這麼些年的情分都淡了?”那可是林如海的親舅舅家,就是舅舅沒了,還有表兄弟,很不該生疏了才是。
黛玉想起林如海私下跟她說的話,其時雪雁不在跟前,他道:“咱們家雖有親戚來往,卻相隔千里,多年難通音信,情分愈淡,況且最近的是你祖母孃家,你曾外祖母早逝,幾位舅公舅婆亦都沒了,只剩一個三舅婆為人艱吝刻薄,又被分了出去,下剩幾個嫡系長房的表舅們各自成家,幾個表舅母甚少來往,人心難測,我如何敢託他們家照應你呢?榮國府雖令我不敢十分相信,到底是你外祖母和親舅舅,總比外人強些。”
林如海臨終前已無人可托幼女,只能將希望寄託於榮國府,又恐黛玉與他們來往,冷了榮國府的心反待她不好,起先才沒將這些人脈告訴黛玉。可是他到底也不能全信,即使沒有雪雁一番話,他也早已決定將體積小而輕最貴重的東西悄悄交給黛玉自己收著。只是後來雪雁有神通之術,能藏起大半家產,他自然要將一切安排妥當。
因此黛玉慨嘆道:“我祖母的孃家是武將世家,幾位表舅歷來戍守邊疆不在京中,大表舅更是鎮守東北山海關,餘者縱有未曾從軍的,也多是外放他鄉,不得進京。”
雪雁聽她言下之意乃是林如海的外祖家無人在京城,不禁暗暗嘆息,奇道:“幾位表舅老爺戍守邊疆,怎麼家眷竟然未曾留守京中?”她記得很多人都說,歷來皇帝怕臣子功高蓋主,一般將領出徵或是戍守邊疆,家眷都會留在京城,算是人質。
黛玉搖頭道:“這些父親不曾說,我亦不知。”
雪雁聽了,不好再多問。
用過午飯後,大小主子一概回房午睡,丫鬟們自然伴之,雪雁忽而嘻嘻一笑,開啟裝土儀的箱子捧出一個長條形緙絲芙蓉紅錦匣子,對黛玉道:“姑娘,我出去一趟。”
黛玉對她拿出來的匣子好奇極了,道:“裝的是什麼?去哪裡?”
“咱們從南至北來一趟,老太太太太姑娘奶奶們自然不缺這些,平常姐妹們得到的卻少,我送她們一把扇子頑。”雪雁將匣子開啟與她看,裝了二十多把香扇,每一把都吊著一枚玉扇墜子,扇墜子的玉質不算太好,卻也不差,多是雕玉時的邊角料,上頭刻著許多人名。
黛玉擺擺手不在意,雪雁一溜煙跑了出去。
這些扇子在買土儀時她就想著留作打點丫鬟,上頭刻著每個人的名字,只是一時忙碌就忘了,現在才想起來,遂忙忙地送過去。
她先去賈母房中,賈母正在午睡,鴛鴦拿著美人拳給她捶腿,十分盡心,外間幾個大丫頭都不敢懈怠,小丫頭們多去外頭頑了。
鴛鴦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