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百人則在查抄甄家之前,被周鴻派遣出去了,果然有甄家打發幾個人悄悄帶著東西逃了出去,想來是先得到了風聲,周鴻並沒有動手,只是叫著一百多個人各自跟了上去,看他們把東西送往何處,發現有的送往京城,有的送到南邊,不一而足。
等諸事塵埃落定,已是六月底了。
王淼等人啟程上路後,周鴻立即快馬加鞭,帶人趕往蘇州。
這日傍晚時分剛踏進蘇州地界,便有知府攜帶一干官員來迎,周鴻畢竟是從三品將軍,又剛料理完甄家之事,忽然來到姑蘇,怎能不讓他們個個心驚膽戰。
周鴻與他們寒暄了幾句,只說乃為私事,不涉公務,眾人方散了,說改日設宴相邀。
周鴻吩咐禁衛軍駐紮在驛站,自己徑自回到林家祖宅,便先聽說林家族人久等之事,眼裡不由得閃過一道厲色,往黛玉房中來。
黛玉剛送走一干官宦眷屬,見他趕過來,不免十分歡喜。
周鴻一身風塵僕僕,道:“我已聽說你孃家族裡來人了,這就命人設宴,我去見見。”
黛玉一面叫人預備熱水給他洗澡,一面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我父親留下那些東西惹出來的事兒,說什麼國法家規,我料想著就是為了這個。我已打聽過了,族裡雖有二三千畝祭田,但是這幾年旱澇不定,竟是減收了許多,還變賣了些,一日不如一日,故來打攪你我。虧得當初雪雁想了個法子,在嫁妝單子上添了一筆,如今也能堵住他們的嘴。”
黛玉心裡仍記得是他們登門爭產,氣死了老父,不肯去見他們,眼下自有周鴻出面。
周鴻洗完澡,見她仍是悶悶不樂,道:“你放心,一切有我。”
黛玉嘆道:“為了這些東西弄得如此,到底有什麼意思?你一會子同他們分說時,也別太厲害了,就說我的意思,如今我們住在京城,遠離家鄉千里之外,若有族中子弟進京趕考,或者進京候補,住處用度使費一應不必他們出。另外,祖宅在我們離去之前可租賃於人,雪雁打聽過了,二千兩銀子一年都沒處賃到這樣好的宅子,橫豎我們不住越發顯得寥落,賃給了人也省了一筆修繕銀子,這些租金皆用在族中子弟讀書之上,別的,我竟不能了。”
林家祖宅乃是當年封侯之時耗費許多人力物力建造,方有如此巧奪天工之景,園林之美更是甲於天下,雖已多年沒有住人,但是修繕得相當齊整,在姑蘇城中找不出第二家來。
周鴻讚許道:“如此倒好,既能激勵他們讀書上進,也不會因此而交惡。”
黛玉卻道:“那也未必,為了這些,反目成仇的好多著呢!”
周鴻又安慰了幾句,聞得外面說宴席齊備,周鴻便大步走了過去,叫人去請趙雲作陪。
趙雲到時,林族長等人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道:“你別仗著你是三品官兒,就來管咱們林家的事兒,林家現今由我做主,既是出嫁之女,就不該帶走林家現在留下的財物。”
周鴻穩坐上手,神色沉穩,絲毫不受影響。
趙雲嗤笑一聲,走過去道:“莫說林大人仙逝時,林姑娘仍未出閣,可承繼六成以上家業,便是已經出閣,那也該上繳朝廷,而非分給宗族,不知林族長何以在我們將軍跟前如此言語?倘或我沒有記錯的話,林大人當年留下不少財物給族裡,是族裡自己沒本事保住,如今倒想要林大人好容易留給林淑人的嫁妝?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林族長面沉如水,道:“這是我們林家的事兒,不該你一個外人來管。”
趙雲淡淡一笑,道:“我雖是外人,偏有功名在身,按理,是能旁聽的,且也能遞了帖子去衙門,請衙門大人們過來分說誰是誰非。”
林族長聽了這話,方想起趙雲乃是一名舉子,不由得無言以對。
周鴻沉聲道:“我已說得十分明白,這筆財物乃是岳父留給內子的嫁妝,好容易才藏到如今,旁人無權插手,便是我周家也不會動用一分半個,林族長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因內子無父母依靠就侵吞其嫁妝。”
林族長冷笑一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後的事情難說。”
趙雲撫掌道:“是呢,這話有理。”
林族長道:“你都這麼說了,可見是有理的,既然如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如海留下的那筆財物帶走,我們林家子孫可都指望著這些吃飯過日子呢!”
趙雲疑惑道:“難道當年林大人留下幾千畝良田的收入竟不夠百十個林家族人吃用?”
林族長臉上登時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