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朝眾人笑道:“聽聽,她說你們刁鑽古怪呢!你們都是千尊萬貴的嬌客,叫我怎麼管是好?她自個兒先護著自己的小姑子,倒怪我了!”
眾人都笑道:“阿彌陀佛,大嫂子給她兩下子再說。”
周灩聽了,往黛玉身畔挪了挪。
黛玉摟著她,道:“打我做什麼?你們打趣得,我就說不得?我說一句,大嫂子就先護著你們了,你們還打我呢,真真是叫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既然這麼著,索性讓大嫂子天天帶你們學規矩做針線,瞧你們還怎麼樂!”
寶釵撲哧一笑,道:“快張開嘴,讓我瞧瞧牙口,怎麼就這樣伶俐,叫人無言以對?”
尤氏卻道:“聽了林妹妹的話,倒覺得有理,既這麼著,便免了宴罷。”
說完,吩咐銀蝶道:“一會子你去廚房裡傳話,這兩日林姑娘房中有客,飯菜須得揀上等的做,略有一點不好,仔細我回頭找她們算賬!”
銀蝶笑著答應。
眾人又說了些閒話,或是看花,或是觀書,或是取樂,十分盡興。
好容易等到人散,周灩悄聲問道:“姐姐,她們是否不知我父落難之事?”
黛玉一怔,忙道:“府裡沒有男人做主,外頭的訊息一概不許傳進來,你只管放心。”
周灩嘆了一聲,道:“我就知道。若她們知道了,必然不會像今日這般待我。”說話間,心中一陣憂傷,臉上難免流露出幾分來,雖然只過了一日,但是在家裡看著兩個哥哥心急火燎兼火冒三丈的種種態度,她能感受到世態炎涼的味道。
黛玉輕聲勸道:“這世上之人,多是趨利避害,他們負闔家之榮辱,自然不能輕易惹事。”
周灩道:“我曉得,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傷心又是一回事。”
黛玉百般安慰,方使得她略略解勸。
房中別人倒還罷了,容嬤嬤和張嬤嬤何等聰明,又歷經世事,雖然黛玉不說,卻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們都是教習嬤嬤,對黛玉此舉不但不勸,反而甚為贊同。
當日晚間容嬤嬤細問雪雁究竟,雪雁見她臉色未變,悄悄說了,末了道:“姑娘恐兩位嬤嬤擔心,又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故不曾告訴兩位嬤嬤。”
容嬤嬤點頭道:“我知道,難道還為此怪姑娘不成?”
說完,笑道:“姑娘此舉大善,雖說周家的事情有些麻煩,但若是姑娘袖手旁觀,我倒看輕了姑娘,將來周大人若是定罪了,姑娘還得如此方好。”
雪雁聞言莞爾道:“姑娘豈是那等人?嬤嬤放心,即便周家落難,姑娘也不會置之不理。”
這一日王忠仍去打探訊息了,至晚方回,一無所得。
雪雁心內焦急,卻不敢在黛玉跟前說出,以免引得周灩吃睡不好,擔憂不已。
過了好些日子,忽聽於連生來了,雪雁連忙迎他進來。
不等雪雁開口詢問,於連生便道:“知道你們焦急,故我趁機偷了空兒來告訴你,你們很不必擔心,我瞧著聖人的意思,不會對周大人的事情置之不理。”
雪雁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只要當今願意護著周家,那麼周元便有一線生機。
她想到這裡,忙道:“哥哥稍坐,我先去告訴姑娘一聲。”
於連生會意道:“你先去忙。”
雪雁轉身到黛玉房中,悄悄將於連生的訊息告訴她和周灩,周灩聽了,登時先歡喜起來,忙拉著雪雁的手問道:“雪雁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當今真有此意?”
雪雁悄悄笑道:“快別聲張,好容易才在宮裡有這麼好打聽訊息的人呢!”
周灩道:“我知道,這事不能告訴人,以免給雪雁姐姐的大哥惹來禍患,只是我想先打發奶孃回家一趟告訴兩個哥哥,不知可使得?姐姐放心,我不會說是誰說的。”
雪雁心中一暖,笑道:“姑娘只管打發人去,二爺三爺早些放心也好。”
周灩點點頭,道:“那就趁著於公公還沒回去,我先打發人回家,也叮囑哥哥不許告訴別人,仍假裝焦急之態,免得惹人懷疑。”
雪雁暗暗一讚,年貌雖小,到底是大家小姐,行事很有章法。
等周灩叫來王奶孃吩咐兩聲,叫她回家取東西,雪雁方抽身回來見於連生,看他拿著案上的書看,不禁笑道:“大哥如今也識字了?從前我就想勸著大哥識字,不為別的,只為知曉些道理,可是想到宮裡不許人識字,恐給大哥惹禍,只得罷了。”
於連生放下書,笑道:“如今戴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