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起居室裡窩了一個早上,午餐才吃一點點,到底忙些什麼?」霜姨帶趣地問,把點心和茶擺上。
駱以芳臉蛋微紅,溫和地揚唇,「沒什麼……就是無聊,想編織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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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姨瞧了眼她擱在膝上的半成品,笑咪咪地說:「妳打算織一件毛衣啊?唔……肩膀的部分寬了些,應該是織給男人穿的吧?很好、很好,先生最喜歡這種深藍色了。」
駱以芳臉蛋更燙了,忙著辯解道:「我又不是要織給他的,這只是我、我織來打發時間,好玩而己,沒打算給誰。」
「沒打算給誰,那就乾脆送給先生呀!知道是妳親手為他做的,他會很高興喔!」霜姨神神秘秘地笑,一面忙碌地準備下午茶,把剛衝好的錫蘭紅茶注進精緻的骨瓷杯中,端給駱以芳。
「謝謝……」駱以芳接過茶杯,怔怔地啜飲著,心跳在霜姨幾句話的撩撥下亂了起來。
她根本是自欺欺人,說是為了打發時間,才隨便編織些東西,其實意識已完全背叛了她,讓她不知不覺間以他的身材為樣本,為他編織毛衣。
心思無法從他身上扯離,他像是沾滿蜜糖的毒藥,明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她仍舊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霜姨瞧她出神的模樣,輕輕地嘆了口氣。
「先生和妳之間或許還有許多誤解,但妳不要灰心啊,我感覺得到,他對妳確實不同,這一點很值得玩味的。」
聞言,駱以芳回過神來,捧著杯子細細飲著,唇邊的笑有些虛弱。
「霜姨,我和他……沒什麼的。」除了教人臉紅的肉體關係以外,他們還剩下什麼?
霜姨瞅了她微垂的臉蛋片刻,突然語出驚人地問:「妳明明愛著他,怎麼能說沒什麼?」
「我咳咳咳──咳、咳咳──」駱以芳心臟急跳,猛地被含進口中的茶水嗆到,咳得眼淚部流下來了。
「妳瞧妳,怎麼這麼不小心?!」霜姨連忙過來幫她拍背。
「我……咳、咳,沒事的……」駱以芳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平息喉間那股壓迫,眨眨眼,把淚花全都眨出。「霜姨,我真的沒事,謝謝妳。」用手背拭去頰邊的溼潤,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隨時要暈厥過去似的。
霜姨遞了張面紙給她,坐回原位,眸光仍深究地放在她臉上。
駱以芳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想閃避,卻無處可躲。
「愛上先生讓妳覺得很困擾嗎?」霜姨不打算放過她,一再地提及這個話題,逼得她不得不正視。
難以言喻的悲哀蔓延開來,駱以芳小口、小口地呼吸,小心翼翼的,就怕動作太大,會扯痛她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感情。
「我不該再愛他,我們……不可能的。」
「但是妳心裡還是有他呀,只要感情還在,為什麼不可能?」
駱以芳揚眉,笑得有些無奈。既然心事被猜中了,她也不想再費力隱瞞。
「霜姨,事情不是妳想象的那麼簡單,就算我對他沒辦法忘懷,還深深喜愛著他,但畢竟是我單方面的愛戀,他……對我只有單純的慾望。」說到這裡,她蒼白的小臉終於染上嫣紅。
霜姨皺眉,搖了搖頭。「我不信。」
「事實就是如此。」駱以芳抓緊織到一半的毛衣,覺得自己好傻。
「我問先生去,他會對我說實話的。」
「不要啊!」駱以芳嚇了一大跳,「霜姨,求求妳,不要跟他提起這件事,我求求妳,好不好?!」
在唐烈面前,她已經夠沒尊嚴了,如果讓他曉得她仍愛著他,那她真的是毫無容身之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可是──」霜姨還想說服她。
「拜託妳,我求求妳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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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起居室的門口傳來細微聲響,駱以芳和霜姨同時轉過頭望去。
這一看,駱以芳的心臟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掐緊,差點喘不過氣,因為唐烈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那兒,高深莫測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們,無法知道他的心思。
老天……剛才和霜姨的對話,他不會全聽了去吧?
駱以芳瞪大美眸,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一片空白。
還是霜姨先打破沉默,揚聲說:「先生回來啦?我準備了下午茶,先生如果不忙的話,要不要陪以芳小姐一起用?」見到駱以芳可憐兮兮的神情,她終究忍住了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