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閂上隔擋的門,從旁邊爬上去,跳下來,馬上返回男生宿舍。
走到漆黑的樓梯口,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朝剛才他潛伏地方瞄了一眼,似乎感覺自己還在那裡站著,心不由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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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盼被殺之後,一輛警車進入了西京大學,開始調查——這是一輛很舊的警車,風擋玻璃有一個“y”裂紋,貼著白膠布。
那個寢室老大也被警察叫去問過話。
這時,撒爾幸才意識到,自己的漏洞太多了:
一, 他曾經私下調查過幾次顧盼盼。
二,出事那天夜裡,他不但借了顧盼盼寢室的鑰匙,還鼓動那個寢室老大把顧盼盼帶回來。
三,他平時不在宿舍住,顧盼盼被害的這個敏感日子,他卻突然回來住了一夜……
他成了驚弓之鳥,時刻擔心警察傳訊他。
奇怪的是,警察調查了很多教師和學生,卻沒有找到他頭上。
越這樣,他越緊張。
為了安全起見,他不再到學校去了,把T叫來,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出去旅遊,然後他住進了T的房子——那房子在東郊。
他和T的關係,相對說比較隱蔽,很少有人知道。
撒爾幸有一種預感:自己在劫難逃,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只剩下一線生機了,那就是父母把他救出來。
家裡有很多錢,這一點他清楚。但是,那些錢,能不能買來自己的命呢?他就不敢保證了。
恐懼和悲哀的同時,他心急如焚。他要在被抓到之前,把由輝幹掉。
可是,這個嘴邊粘著海帶絲或者肉屑的人,現在在哪呢?
顧盼盼死了後,她的父母趕來了,但是由輝沒有來。撒爾幸猜測到了,這個人揹著命案,一定潛逃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和家裡斷了聯絡,並不知道姐姐之死。
現在,他想聯絡上由輝,只有一個渠道:QQ。
於是,他天天在網上轉悠,希望碰到由輝。
這一天,他在T的房子上網,撒了一泡尿回來,突然發現由輝上線了。他連褲腰帶都沒有系,急忙坐下來,把自己的QQ名改成了“顧盼盼”,然後請求加對方好友。
由輝接受了死神的請求。
於是,由輝從石河子回到了西京。
五:一根手指……哦,那是法場的方向(3)
撒爾幸又租了那輛44路公交車,守候在西京大學附近。他知道他一定會來。
這天晚上,他把公交車的車牌遮擋住,然後坐在駕駛室裡,一支接一支地抽菸,等待由輝的出現。
馬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陪伴他的只有小蕊。
小蕊趴在他肩頭,興奮地說:“這麼大的公交車,只拉我一個人,全世界還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嗎?”
突然,他眼睛一亮,有一輛嶄新的計程車停在了西京大學門前。過了一會兒,由輝走了下來。
這個人。
這個不足米的人。
這個小眼睛,腫眼泡,蒜頭鼻子,厚嘴唇,沒一點文化的人……
撒爾幸已經等了他太久太久,他感到四肢麻木,竟然不會動了。
愣了三秒鐘,他回過神來,立刻開動公交車,一踩油門朝他衝過去。由輝感覺到了不對頭,猛地回過頭來,已經晚了,龐大的公交車幫助他完成了這輩子的第二次飛翔。
撞飛由輝的那一瞬間,公交車抖了一下,撒爾幸也抖了一下。
他踩了一腳剎車,跳下來,跑到由輝的身體旁看了看,由輝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腦袋上的血像泉眼一樣,汩汩朝外冒。地上已經淌了一大攤。
他四下看看,似乎沒人看見,趕緊把由輝抱起來,踉踉蹌蹌回到車前,把他扔進車裡,然後爬進駕駛室,朝西開。
漆黑的路上,空無一人,只有這輛孤獨的公交車。撒爾幸開得太快了,它劇烈地顛簸著。
就像伏食坐黑車奔赴玄卦村那天一樣,天上的殘月,呈現著暗紅色,像一隻獨眼,人間這麼大,它誰都不看,只盯著這輛奔跑的公交車。
車上,有兩個人。
一個活著,在開車;一個死了,依然臉朝下趴在車廂裡。
上一次,趴在車廂裡的這個人曾踹碎玻璃,逃掉了。這一次,他再也跑不了了……
想到這裡,撒爾幸回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氣——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