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依舊是呼呼的風聲,悠遠纏綿。
乍一聽,像是空曠谷底的幽靈哀怨,又像是十八層地獄裡面惡鬼的哀嚎。
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讓每個聽見的人心裡充斥著巨大的恐懼,
柳雲凡有種感覺,自己的心再次像是被剝洋蔥似的剝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
逐漸的,露出裡面嬌嫩的鮮肉,紅豔的鮮血,以及如枯枝錯亂的血管…峻…
這樣的驚恐,似曾相識。
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獨自呆在狹小的角落中,周圍沒有人,沒有聲音,甚至連空氣都是稀薄的鯽。
她呼吸困難,她掙扎激烈,她痛苦無奈。
可惜,不論她如何做著垂死掙扎,那處狹小的空間卻再也沒有將她釋放出來。
它越來越緊密,越來越狹小。
恐懼、恐懼、絕望……
當那絕望到達巔峰的那一刻,她居然生出了無邊的憤怒、痛恨。
那種痛恨,讓她恨不得殺了所有人;
讓她恨不得讓整個世界變成人間地獄;
讓她恨不得用汩汩鮮血和累累白骨重新去塑造這世間的一切……
那種憤怒,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熟悉到嗜血的想念,陌生到冰冷的可怕。
頭頂,一片落葉如鴻毛般,翩躚而飛,最後落在了柳雲凡的額頭。
好像一瞬間,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慢慢的撫平了她心中的痛,心中的恨,以及內心深處那絲毫的迷茫與彷徨。
它緩緩地滑落,順著她的額頭、臉頰,最後滑落在了她的肩頭。
靜靜的停在那裡,像是纏綿著不捨遠去。
柳雲凡原本不再聚焦的視線緩緩地撫上了肩頭的落葉。
四周,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像是被擋住了視線,被封閉了眼前。
可是此刻,她居然看清楚了肩頭的那片落葉。
她看見它帶著翠綠的油亮之色;她看見了它肥厚的生機;更看到了它靜謐之下的溫柔。
不由自主的,她伸手將它小心翼翼的拿了拿下來,充滿愛憐的捧在手中。
彷如,它是自己久違的戀人,曾經愛的痛徹心扉,後來分的感天動地,直到最後的最後相遇,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溫馨。
柳雲凡情不自禁的流下了一滴淚,因為痛,卻更因為另一個她自己無法說出的感覺。
她麻木的肢體,終於有了感覺。
這種感覺跟上次在塵夫子的陣法中墜落的感覺完全不同。
柳雲凡好疑惑,墜崖不應該是自由落體的感覺嗎?
不應該是她身體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嗎?
可是,為何她覺得自己輕的就像是一片鵝毛,被輕柔的風緩緩地吹拂著、飄蕩著,最後一動不動的靜止在半空中。
怎麼回事?
這不是懸崖嗎?
為何她是飄著不動的?
她狠狠的揮手,想將眼前的迷霧撥開,想將清晰的世界找回。
那手在大力的揮動著,周圍的霧氣也在匆匆忙忙運動著。
她的手撥開一道裂縫,四周的霧氣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立刻奔湧上去填補缺漏。
她再撥;它們再補……
終於,柳雲凡疲憊的收回了手。
眼前的霧氣,終究是她怎麼都撥不開的謎團。
“啪!”
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
如同一吊著千鈞重量的繩子因無法支援而斷掉了。
下一刻,柳雲凡的身體卻猛然變成了那墜落的千鈞之物,狠狠的往下方砸了下去。
那是未知的深淵,那是迷茫的峽谷,那更是生命長河中生生不息的詭異之源。
下面的一切,柳雲凡不知道,她想不到,更沒有人告訴她。
她能知道的,僅僅是此刻的墜落,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墜落,這是速度與力量的疊加,是不可抗拒力的逼迫。
而方才的她,輕飄飄的,不過是被莫名的東西卡住了而已。
速度,越來越快了。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根條魚鉤勾住了,它狠狠的往上拉,她生生的痛著。
耳畔的風,刮過她的臉頰,帶著刺痛與冰涼的麻醉。
耳畔的風,撩起她的長髮,帶來粗魯與憤恨的兇殘。
依稀中,她能夠想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