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的窗戶拂進來,吹亂了聞清臨比現在略長的額髮,將他左耳下方的頸側露了出來。
那裡,竟有一顆小痣。
在日光映襯下平生媚態,分外惹眼。
為他的清冷染上風情。
韓澈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近前,疑惑問沈渟淵:“看什麼看得這麼認真?”
沈渟淵目光沒能從聞清臨身上移開,他聽見自己微啞的嗓音響起:“你認識他嗎?”
“誰?”韓澈順著沈渟淵的視線向畫室內看去,隨後便了然,“你說聞清臨?現在我們院誰不認識他?一進校這人氣可都快要壓過少爺我了好嗎!大家都說他看起來像天仙下凡,就是真的太高冷了,一看就很有距離感,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當時的沈渟淵不知是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將這八個字默唸了一遍,隨後他終於垂了眼,低喃了一遍那個名字:“聞清臨。”
當天晚上,沈渟淵夢到了聞清臨。
夢境旖旎無邊。
夢裡,聞清臨頸側小痣的位置被自己吮吸得近乎紅腫,身上目光所及之處,更是遍佈了被自己弄出來的紅痕…
清醒後的沈渟淵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罪——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與別人是不同的。
他生來就是被當作工具的。
他過往十八年接受到的教育中,聽過最多的話是“你不能有慾望,慾望是低劣又可恥的!”“任何慾望都該被扼殺,否則你將會變成被慾望支配的奴僕!”…
遇到聞清臨前的十八年,沈渟淵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能無慾無求。
童年時期沒有想要的玩具,學生時代沒有追隨的球星…
甚至連日常飲食習慣,他都沒有什麼偏好。
但一切都在遇到聞清臨,看到聞清臨的那一眼之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想要聞清臨。
像是積壓埋藏了十八年的慾望,都在這一刻驟然尋到了一個開口,一同奔湧傾瀉向特定的人——聞清臨。
聞清臨終究成為了沈渟淵所有慾望的源頭與終點,成為沈渟淵日復一日的夢境。
夢的內容迥異,可最終卻無一例外,會回到聞清臨那張清冷如畫的面龐。
只是…在沈渟淵夢中,那張臉總是被染滿了汙穢亦或潮紅。
沈渟淵清楚知道這份渴望熱切到了近乎病態,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撥,只能放任自己愈陷愈深——
費盡心機同聞清臨“偶遇”,一瞬對視就好像能填滿心臟的空洞,可同時那洞卻又好像愈來愈大,永遠不得滿足。
聞清臨大學四年,沈渟淵清楚他每一節課的時間與地點,清楚他午飯喜歡和童檸一起去食堂吃自選,晚飯更常是獨自一人從校內便利店隨便買個麵包帶去畫室,時常一畫就畫到很晚。
沈渟淵會在畫室外,聞清臨注意不到的視野盲區,看他很久。
還會在聞清臨從畫室出來之後,不自覺般跟上他的背影,以一個並不算近的距離,一路跟到聞清臨宿舍樓下。
偶爾在路上會看到聞清臨遇到熟人,有的只是普通同學,有的一看卻就像對聞清臨心懷叵測。
看見那些人用露骨痴迷的眼神望著聞清臨,即便聞清臨面對他們時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面無表情,可沈渟淵還是發瘋般想要挖掉他們的眼睛…
更想把聞清臨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到。
但一切的一切,也都只是想罷了。
實際上,沈渟淵甚至不敢同聞清臨講一句話,怕但凡有個開口,就會覆水難收。
好在忍耐與剋制,一直是他過往十數年來的必修課。
於是他在清醒中放縱自己“犯罪”,放縱自己淪為所謂“慾望的奴僕”,放縱自己做一個,一直躲在暗處,不得見光的窺伺者。
“所以小聞哥哥是美術專業的?”趙甜的聲音忽然穿透進來,將沈渟淵從無盡回憶中拖回現實,她仰臉看向聞清臨,語氣難掩崇拜,“畫家哇,好厲害!”
聞清臨輕笑了一聲,注意力依然落在沈渟淵身上。
沈渟淵剛剛講那句話的語氣聽起來很真,講完之後還好像陷入了回憶中的模樣亦很真——
如果不是過往十年兩人真的毫無交流,聞清臨可能真的要信了沈渟淵構造出的,所謂“一見鍾情”的畫面。
思及此,聞清臨又覺得很有意思,他以前還沒發現沈渟淵竟有兩分編故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