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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這是他臨死前寫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原來他要告訴我的重要的事情就是真相。

一個個都是為我所殺,即使不是我親自動手,也許我事前威脅過他們,而我現在卻並不知道,也無法知道,我甚至無法明確推斷我用何手段將事情做的那樣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因為我確實不記得,並且從內心並不希望他們的毀滅。

我自以為都可以原諒,都可以忘記,我寬容了所有的錯誤和犯錯的人,而實際那只是一種虛假的姿勢,做的久了,連我也相信那是真的了。

我已經好久都不記得要恨誰,也不去想過去的那些事,我以為我都忘了,原來它們一直都在,躲在沒有癒合的傷痕暗血裡偷偷的孕育滋生,漸漸的繁殖膨脹。

這個真相實在荒謬,讓我的疼痛也達到了極限。有時候覺得有人拿巨大的斧子一下一下砍我的腦殼,沒人的時候,我會痛到啃咬自己的手臂,以此來人為的轉移頭上的切割焚燒感,如果貝貝一旦跟我在一起,我便用最大的意志力忍著。

記憶裡僅存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剎那間我全部明白了。貝貝的第一個主治醫生身體著火,是我點燃的,他本子上的字,是我的筆跡,貝貝知曉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事發之後告知她的。

我說了,我做了,然而全部都忘了。當事實從貝貝嘴裡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卻真真實實的驚訝和慌亂。

此後的一分一秒,我開始陷入軟弱和彷徨。我該說出來還是該沉默?在這裡死去還是離開?自然逝去還是自我終結?認罪還是不認罪?接受上帝的懲罰還是接受現實的審判?

反反覆覆,煉獄般的掙扎。

只是,想起貝貝的眼睛,想到童義信,回想這斷斷續續的一生,我最終決定,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裡,我要毀掉日記,隱藏這個秘密,誰還能相信真理,我自欺欺人的說,生命是一場騙局。

我終究難逃一死,請求你們讓我自私的保留這點真相,我保持緘默,是不想讓貝貝在真相面前大受其害,抑鬱一生。我對她所有的期望,只是希望她有正常的人生,哪怕愚笨一些,醜陋一些,幼稚一些,正常才是幸福的。

我走以後,她還要繼續活著。我怎麼能讓貝貝張開渴望真善美的眼睛,卻驚恐的看到成人世界的暴力,仇恨,瘋狂和死亡,我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我不能讓這些真相再定格在貝貝的心靈底版上,這會變成永遠不能癒合的創傷。

何況,無論順其自然還是自殺,結局都一樣,無非相差無幾的遲與早問題。

昏昏沉沉之際,我會跟碧月說很多過去的事情,如今已經分不清是我臆想出來的還是確實存在的。

“……從小,燕飛就一直保護我,在我與母親的誤會沒有消除之前,我曾將她視為我最信賴的人,當我最信賴的人都背叛我的時候,我的身體就被抽空了,最後我連自己都無法信任……”

碧月將我抱住,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回憶這些,也不是愉快的事,可我無法停止去想,不得不想,因為太多的事情我無法想得明白,病榻上我總是喋喋不休地談著這些兒時的斑斑痕痕。

碧月安靜的聽完,問我:“你是不是還在恨燕飛?”

我愣了一下,有氣無力的說:“不恨。”過了許久我又說:“只是無法接受這樣悲慘的事實。”

碧月握著我的手輕聲的說:“希望你這一生不要留下什麼憾恨。”

“不會,後面的生活,我已經想好了,認識你,今生沒什麼遺憾了。”

清醒的時候,我開始一心一意的寫信,寫給母親。用各色的信紙,屬上不同的日期。我寫好了十年的信。

在母親知道我死去之前,可以將時間拖延再拖延,只到各種猜測最後得到證實,打擊就沒有那麼大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如相忘

我把信交給碧月:“你每年幫我發出一兩封,託個國外的朋友轉一下,母親會看郵戳。等到貝貝長到十四五歲,她可以孝敬外婆的時候,你可以把事實告訴她。讓她們相見。這幾年,就假定我這個不孝的女兒帶著貝貝跟童義信去了國外定居,並不打算回國了。”

碧月說:“好。”

我又想起什麼,交待道:“汪師傅人很好,幾次相救,一直沒有回報他。如果將來他能跟媽媽結成秦晉之好,兩人可以互相有個照料,這事情你去努力撮合一下。我在信裡也寫到了,這對你的撮合工作也起個輔助作用,革命尚未成功,你還得繼續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