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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料效果奇佳,兩人竟然先後都醒來了。

後來我問碧月哪來的這麼大勇氣揹負這種壓力,給我喂藥的時候是否膽戰心驚,她回答說:當時想不了那麼多,豁出去了,寧可在你活著的時候給你灌藥,好過在你死之後為你穿衣。

也許是怕主治醫生有所察覺,儘管親友驚喜異常,卻都不肯聲張,紛紛作出一問三不知的態度。

母女同病房的待遇不是那麼容易爭取的,這是童義信努力的結果,公司請假的事情也是他去打理,他讓我心懷感激。

貝貝的頭髮,稀薄又柔軟,摸上去象是薄薄的絲綢,她的身體經歷了病痛的折磨,能量竟然一點沒有減,我摟住她,心裡說:忘記,都忘記,把過去的一切統統忘記。說著說著,簌簌的流下淚來,眼前晃動的全是父親摟著我說要忘記的場景,那段喚醒後再也無法磨滅的王莊的記憶。

這是許久以來我睡的最踏實的一覺,可半夜還是被冷風吹醒了,好像外面下了小雨,滿耳都是沙沙的雨聲。

父親幽幽的坐在我的床沿,夜裡張著黑亮的眼睛,無憂無喜地看著我,他手裡隱約攥著一張紙,難辨真假,光影虛浮。我生怕眨眼間他又無影無蹤,黑暗裡低聲呼喚他:“爸爸。爸爸。”

母親在陪護床上轉過身,半醒半睡地道:“你爸爸已經死了。”

我睜大眼睛,徹底醒來,嘆口氣。父親的死是我心裡不敢猜測的謎,悽悽涼涼,人影杳然。

母親問:“怎麼了?”

原來她一直沒有睡著,也許遭遇了太多的突發情況,她的神經依然繃得緊緊的。

“沒什麼。”

“那為什麼嘆氣?”

“每到下雨,我總夢到父親。”我說。

母親沉默了片刻,緩緩的說:“默之,你是不是一直怨恨我?怪我當年把你送到王莊,後來一整年都不去看你,是嗎?”

“是嗎?”見我不說話,母親追問道。

“是的。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沒有什麼比現在生活在一起更重要。”

“但是,你看我的眼神從來不象看你爸爸那樣親切,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你都一直不肯從內心原諒我。”

“我時常希望自己勇敢堅強一些,有時候可以,但多數時候不行,特別是碰觸到兒時的回憶,我就覺得象要剝開我的肉體,而我體內空洞無物,媽媽。”

這種痛,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在這個黑暗的病房裡,我們誰也看不清誰,她第一次開口講述了關於王莊的事情。

根據她的訴說,我才知道,事情並不是先前我想的那樣。

原來,自我出生至兩歲,身體一直非常虛弱,奔走了各大醫院,卻查不出病因,父親工作在外,母親一個人慢慢給我調理修養,丟掉了工作也沒有換來我的健康。到了第二年的冬天,眼看我就不行了,家裡忽然來了一個神仙道士一樣的老頭,眉毛鬍子又白又長,他不討東西不要錢財,只說有幾句話一定要交代。

第七十七章 尋根究底(2)

這個人對母親說:“你的孩子雖然面貌清秀,但長的過於靈透,不是有福的面相。從運程上看,波折動盪,與幸福無緣。此女八字全陰,過於柔弱,少年需遠離父母,放在鄉下寄養方可躲過大劫,若能有一個兄弟相持,可以增加陽氣,命運將有所轉機。”

母親把我送走,又想盡辦法生一個弟弟,原來都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我嗔怪道:“媽媽,你也算有知識的人,連這個也信?又不是讓你講神話故事。”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安慰的,聽母親描述這人的長相和行止,卻一點也不覺得荒誕,反而覺得那情景分外熟悉。如果真的有前生,這一定是前生情景。只是,成長是那樣的殘酷,劫難各式各樣,躲無可躲。我摸摸臉,辣辣的,二十幾年前阿蘭動輒打在我臉上的耳光彷彿還噼啪作響,隱隱作痛。

媽媽說:“這件事你父親全然不知,直到去世還帶著對我的不滿。只要是對孩子有利的,做媽媽的都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的。何況,命運這東西誰也說不準,你雖在王莊受了苦,也許真的避開了大劫難呢。時光不能倒流,這些也無法考證了。你受的教育比我多,不也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貝貝轉一個身,嘴裡嘟囔了一句,又繼續睡了。我想起昏迷期間看到的母親的銀髮,血濃於水,這是不需要表演的。

她的話又提醒了我,我追問:“對了,媽媽,你是否見過爸爸的靈魂?我見過,觸控不到,但在老家洛水城,在下雨的時候是極其容易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