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江干脆地來了句:“來都來了,我跟這兒等等。”
尚食局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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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不當值正在屋裡逍遙喝酸奶吃點心的雪梨一聽到這個訊息就徹底懵圈了。
陛、陛下叫膳,讓她做?!
從來沒完整地做過一道呈去御桌上的菜的雪梨在椅子上愣了半晌,來傳話的典記和顏悅色:“快去膳間吧,陳大人親自等著呢。”
雪梨眉心搐了搐,唇角翕動,都快嚇哭了……
這比被宮正司叫去問話可怕多了啊。被宮正司帶走,還能有御令衛去救她,給皇帝做菜……萬一不合口,她又不能指望著太后去救她!
“典記女官……”雪梨開口的聲音當真有點哽咽了,站起身一步步蹭到了典記面前,頭都不敢抬,“女官……中秋那晚奴婢給喬宣儀做的冰糖燉梨,是衛大人送奴婢的貢梨,現、現在……”
尚食局沒有貢梨。
典記帶著她,匆匆把這事稟給了鄒尚食,鄒尚食一聽也沒轍,就去告訴陳冀江。陳冀江眉頭稍蹙,心下掂了掂輕重,就笑道:“沒事,拿普通的梨做吧。若陛下覺得味道不如上次,我幫你們兜著點。”
後一句就是哄人的。陳冀江估摸著陛下根本不會挑這個好壞——反正他本來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後,尚食女官鄒氏、帶雪梨的崔婉、御前宦官徐世水、大監陳冀江……一起一言不發地在旁邊看著她做。
前兩位是怕她做壞了,後兩個就完全是瞧熱鬧了。
眼看著雪梨洗梨的時候哭喪著一張臉、切梨的時候緊咬嘴唇一臉痛苦,徐世水心裡直笑:姑娘您這是切梨啊還是上刑啊?這心如刀割的小模樣,怎麼看著好像刀切你自己身上了似的?
轉念又暗忖也對,她叫雪梨嘛。
雪梨猶是自己先嚐了梨。切了一小片送進嘴裡:不酸,但也不太甜。
不甜不要緊,反正要放冰糖燉。可問題是梨香也不夠,不細品幾乎嗅不出來,這做出來的味道就要大打折扣了。
“阿婉姐姐。”她扭頭悄悄地問崔婉,“能加一點兒秋梨膏麼?它不香……”
崔婉先去看陳冀江的神色,見陳冀江裝沒聽見,就放心地看向鄒尚食,詢問她的意思。
鄒尚食蹙眉想了想,取了裝桂花糖的瓷罐來,告訴她:“就加一小勺。”
“諾。”她接過,取來潔白的小瓷碟放在面前,一小勺桂花糖舀進瓷碟裡,濃稠的淺褐色透明糖漿裡零零星星的桂花瓣浮著。
雪梨取來支竹籤,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花瓣挑乾淨,聞桂花糖的香甜味聞得自己都饞了!
而後整梨挖空,填上切好的梨丁,一層梨一層冰糖地鋪開,桂花糖淋在了最上面。
上鍋慢燉就沒什麼可看的了,陳冀江轉身到外面等著,徐世水也隨了出去。
“師父,您看這……”徐世水想了想,不敢說得太直,就只道了一句,“就這姑娘?”
他其實是想說:就這小丫頭有什麼好的啊?
不待他問得更深一步,陳冀江狠一斜他:“這是你該問的嗎?”
其實他也好奇陛下這是看出她什麼好了。人決計搭不上“聰明”二字,長得也……
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挺增色不假,可畢竟年紀小,臉還沒長開,“身上”更沒長開。若和陛下後宮的人比,也就那麼回事兒。
師徒二人在外各自不吭聲地琢磨了半天,裡頭的梨出鍋了。
女官們著手做的點心也先後備好,小宦官取了食盒來開啟放在桌上,四碟點心放在了底下那層,冰糖燉梨擱在了最上頭。而後蓋好食盒拎出去,交給徐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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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前,皇帝才剛傳了晚膳,眼看必是沒到想用宵夜的時候,食盒就先放在了側間裡等著。
陳冀江想了想,取出那碗冰糖燉梨,先行呈了進去。
皇帝已然不跟雪梨置那個悶氣了,靜下心來看著奏章,一本本認真回了,是急事的立刻著人送出宮去。
餘光瞥見陳冀江端著東西上前,他還道是來換茶的。定睛一瞧,瓷碟中兩枚白白淨淨的梨子盛著,透出淡淡的香氣來。
“這梨做得真精巧。”陳冀江笑誇著,沒說半句不該說的,也不提這冰糖雪梨就是雪梨做的。
皇帝沒說話,他就躬身又退到了側旁,朝旁邊一睇,徐世水正在門口遞眼色。
陳冀江壓著步子過去了,退到外殿問他:“怎麼著?”
徐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