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行事,收來的稅款也盡數上繳洛安了,承認自己有貪也沒貪多少。
——這就稀奇了。當著皇帝的面敢咬定是“奉皇命行事”,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說得太過。要麼是不想活了作死到底,要麼就是實話。
這幾個人端然還是想要命的,可要說是實話……
反正多收的稅錢謝昭是沒見著。
其中還有兩個地方私造兵器來著,讓御令衛抓了現行,這會兒也都對天發誓是奉旨鍛造的、造好的都送到洛安去了,絕對沒有反心——可是謝昭也沒見著啊!
直到聖諭從這幾人的府邸裡搜出來,皇帝顏色驟變,兀自冷了半天,才啟唇道:“速傳七王來見!”
四日後,七王跟前的人稟話到御前,說七殿下日夜兼程地趕路,累病了。
皇帝沉了會兒,神色無甚變動:“他能趕過來。”
如此又過了四天,七王可算趕上了御駕,整個人病得都沒勁兒了,剛上了船就暈了過去。
於是不管多急的事都只得暫緩,人都暈了還問什麼話?除了讓他安心歇著沒別的法子。
這般一連過了兩天。太醫回說七殿下無大礙,燒也基本退了,只是不怎麼吃東西,尚食局的人急得焦頭爛額。第三日還是這樣,皇帝沉吟了一會兒後吩咐停船,讓尚食局重新備膳,徑自朝七王船上去了。
七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聽說皇帝來了下榻去迎但渾身無力,丁香扶都扶不住他,和張康一起使勁才沒讓他摔了。
“皇兄……”七王長揖,皇帝懶得理他,從他身邊走過後自顧自地坐下了,道了句:“丁香出去。”
丁香哪敢多言,打了個手勢帶著旁人一同退出去了。皇帝睇著七王皺眉:“這招你兩年內玩了幾回了?”
七王陡然一震,僵在原地好半晌沒說話。
他可不知道皇兄一直知情!
頭一回這麼幹是因為那會兒幼稚,就是純賭氣來著,覺得兄長當了皇帝就不近人情了。想想小時候那會兒自己病了兄長最著急,那回是被他罰跪罰病了他都不來看,謝晗就生氣啊……
於是他假裝絕食好幾天,白天不吃東西,晚上偷偷摸摸吃,把尚食局都嚇得夠嗆,後來可算把皇兄逼來了。
再後來就不光是賭氣了。
朝中的鬥爭總把他絞進去,許多事他不能不解釋,皇兄卻總沒空見他,他就只能故技重施,不得不說這招挺管用。
這回……
謝晗強定了定神,復一揖:“皇兄,這邊的事臣弟聽說了,但真和臣弟沒關係。”
這是實話,事情一傳到洛安他就懵了——這哪個混蛋假借聖意幹苛捐雜稅的髒事還把他拖進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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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駕啟程返回洛安的時候天已冷了。許多地方的河面已結了冰,水路變得不好走,就只好改走陸路。
宮中各處都緊張起來,許多人都聽說這一行的後半程很不順利,連殺了幾個貪官汙吏,後來七王也被急召去問話,半途病了都不讓歇。
這麼一來,陛下現在心情怎麼樣很不好說,誰也不敢出錯,連明明不怎麼見得到聖面的嬪妃們都特別小心,努力地揣摩著陛下的心思,太華貴的首飾不敢戴、新做的衣服也暫且收了……
明明是年關將近的時候,宮裡清淡得跟什麼似的。
臘月十七傍晚,聖駕浩浩蕩蕩地進了洛安城。
御令衛早了半個時辰入城開道,喝令沿途行人商鋪避讓、住戶不得開窗開門,以防有刺客躲藏其中,在聖駕入了皇城後才解禁。
謝昭踏進紫宸殿時長舒口氣,鮮少這麼出遠門,日子久了還真有點“想家”。
“陛下。”汀賢沏了熱茶呈上來,笑吟吟一福,“陛下旅途勞頓,晚上用點合口的?奴婢去御膳房傳話。”
謝昭想了想:“用火鍋吧。”
汀賢應了聲“諾”福身退下,皇帝又叫來陳冀江,“去看看雪梨在幹什麼,不忙的話,叫她來。”
幾個月沒見了,一路上還是……挺想她的。
不忙的時候或者忙中沉思的時候,她總是冷不丁地就竄到腦海裡來,或笑或發矇的神色讓他一愣,過一會兒才能緩回神來。
也不知道她這幾個月過得怎麼樣——不過御前上下都沒什麼事,她自己吃吃喝喝、和友人玩玩,估計挺自在的吧。
不到一刻,雪梨就到了。因為天寒,她穿了去年他送她的那身斗篷,他乍一看卻差點沒認出來。
——去年她穿這件斗篷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