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恕罪。”
“你能做事不能?不能就別在這兒礙眼!”楊梅揉著被杏仁茶燙紅的手背訓她,烏梅只能低頭聽著,楊梅得不到回話也生氣,又一巴掌打下去才算心裡舒服了。
烏梅怔了怔,淚眼看向聽菡:“聽菡姐姐……”
聽菡眉頭一皺,招手讓烏梅到自己身邊,斥責楊梅不該隨便動手,楊梅還沒來得及辯呢,烏梅一拽聽菡的袖子:“姐姐,您剛才說帝姬現下身邊就宜安翁主一個伴讀,那是、那是以後不用奴婢跟酸梅了嗎?”
聽菡淺一愣,烏梅立刻就不敢接著追問了,低著頭一福身告退,連點心也不吃了。酸梅隨即跟著她一起退出去,聽菡隱約看見這倆丫頭眼眶都紅著,斟酌了會兒,跟金桔說:“一會兒給她們送一碟子點心去,再去太醫院討些艾條來。酸梅膝上留了病根,近來雨水多她準不好過,熏熏艾許能舒服些。”
“諾,姐姐仁慈!”金桔銜著笑福了福身就去了。聽菡思量之後,打算先把方才的事跟白嬤嬤稟一聲。
看來這倆奴籍的小丫頭是讓阮娘子照顧得把心氣兒都提起來了,那四個也都想往上晉一晉,不加小心太容易出亂子了。
.
又過了兩天,皇帝終於接到了差去宮中打探訊息的宮人的回稟,七弟的奏章也隨後到了。
恰是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一夜小雨的時候,灰暗的天空往下壓得厲害。厚重的烏雲還在頭頂上懸著,還在淅淅瀝瀝地繼續下著小雨,但就是不肯一口氣下個爽快。
他看完回稟後,心境也差不多是如此。似有萬斤巨石在心頭壓著,壓得他難受的情緒直往上躥,似乎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原來皇太后是真的病了,只說想見七弟時……大約也並沒有藉此給他這長子臉色看的意思。
兩方的回稟都一樣,說皇太后得的是癔症,時而糊塗時而清醒。清醒時大半時候一語不發地躺著,糊塗時則或哭或笑,會不停地喊七弟的名字,但就算七弟在眼前,她也未必認得。
所以七弟才一直沒有向他稟明病情,他是實在被磨得沒有任何閒暇了。
連奏章中的字都帶著明顯的疲憊顫抖。七弟在奏章中告了罪,然後告訴他,太醫說是曲家的事給了母后太大的打擊,她清醒的時間可能會越來越短,至於以後是會很快死去還是這樣瘋瘋癲癲地活上好些年……這不一定。
謝昭心底忽有一陣搐痛。從小到大,母后總是儀態萬千的,就算她儀態萬千的樣子對他充滿了譏嘲,如今聽說她要瘋瘋癲癲地活著,他也仍覺得無助和可怖。
他也有那麼一點後悔。這一次,是他做得太絕了,為向朝中表明剷除世家的決心,他甚至沒有留人在太后身邊以備有需要時向他稟話,太醫院中四個最好的御醫也都被他帶到郢山來了,如果他沒有這樣……
謝昭嘆了口氣。一面知道就算並沒有這樣,也許也不能阻擋這一切的發生,但仍有油然而生的自責在心底盤繞著,讓他或多或少地覺得,自己確實是不孝的。
宮人們都不敢出聲,一個個低著頭,直恨自己不能就地土遁出去。
殿外烏雲密佈,殿中似乎比外面還要陰沉,燭火在有潮溼的夏風吹進來時一陣亂顫,為這陰沉的大殿添了幾許詭異的靈動。
這種凝重,持續了良久。
陳冀江一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見他確如入定了一樣,才終於悄沒聲地溜了出去,把嘴巴比較靈的小誠叫了過來:“去,把這邊的事跟阮娘子說說——別說太細,小心驚了她的胎。著重跟她講,陛下今兒大抵沒心思用膳,我們會試著勸陛下去她那兒,她那邊的廚房若方便,隨時備著點,具體上什麼讓她拿主意。”
“諾。”小誠一應,利落地就要去。陳冀江擋住他,破天荒地先賞了他點碎銀子——小誠立刻加倍意識到這差事不好辦。
片刻後的含冰館中,正吃著一碗摞滿酸筍的米粉的雪梨愣住了。
——什麼?皇太后得癔症了?那不就是……瘋了嗎?
天吶!
她一時是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只是滿心都充滿了恐懼感。她怔了半天、小誠在她面前晃了半天手,她才可算回了回神。
小誠點頭哈腰地跟她又重複了一遍師父交待的重點:“娘子,師父說了,陛下估計會沒心思用膳。您讓您這邊的小廚房好好備著,小的們試著勸陛下過來用一些,您看行不?”
“……行!行行行!”雪梨驚魂未定地點頭答應,實則在小誠告退後好一會兒她才注意到他方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