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雪梨的口味怪到了一個頂峰。
遙想懷阿沅時的那個中秋節,她好歹還認真地饞了一番螃蟹、最後吃了當地的賽螃蟹解悶來著。但今年的這個中秋節……
雪梨對螃蟹沒有半點興趣就算了,還沒出息地跟糖蒜“痴纏”了一上午。
她也很奇怪自己怎麼突然好這口了,總之從早膳後半個時辰開始就坐在桌旁邊剝邊吃,到了將近午膳時,手邊的糖蒜皮都摞成一座小山了。
宮裡的糖蒜醃得很不錯,每一個都酸酸甜甜的,醃透了吃不出半點酸味。顏色是淡淡的蜜色,看起來晶瑩剔透,被醃得略厚的糖蒜皮上紋理清晰,被手指一掰、一撕,皮便順著紋理被扯開,裡面一枚小小的半月形的蒜瓣呈現眼前,扔進嘴裡一咬,滿口的清爽。
她當小宮女時曾經好生迷戀過一陣這個糖蒜來著——當然不止是糖蒜,宮中各種醃得民間講究的東西都算在內。
那時剛進宮俸祿少,給自己買點心買不了多少,想解饞就只好吃尚食局裡管夠的各類泡菜醃菜,數算起來都過了有六七年了,她都沒想到自己還有貪這口的時候。
——謝昭更是壓根沒見過她這麼吃這東西。上次懷阿沅時她在船上吐得那麼厲害都沒這麼吃,那會兒是酸蘿蔔酸筍之類幾樣偏酸口的東西搭著吃來著,遠不如現下她單吃一種看起來“震撼”。
於是他中午來陪雪梨用膳的時候,一進屋就被案上那一大堆糖蒜皮驚呆了!再嗅嗅房裡濃郁得太過的糖蒜味,謝昭的神色變得有點複雜:“我讓你虧嘴了?”
“沒有沒有!”雪梨正洗著手,一聽他這麼說立刻搖頭,擦乾淨手之後過去牽他的手,巧笑嫣然,“我就是突然饞這口了,而且確實醃得好吃地道。吃著像尚食局方司膳的手藝,她醃這些東西最夠味了!”
謝昭心說雪梨你也是厲害!
前一瞬他還腹誹“這呆梨忒好養活,懷著孕這麼金貴的時候弄點糖蒜就把自己打發了”呢,後一瞬她就這麼輕巧地把這東西出自誰之手給說出來了,她這個舌頭也是旁人不能比。
不僅很靈,而且和他喜好一致。
二人坐在榻上小聊著等著擺膳,雪梨側坐在他腿上,手被他捏來捏去。她覺得他跟“把玩”文玩把件似的,不僅握得很有節奏而且還湊近了看,就笑:“幹什麼啊!一會兒都出包漿了!”
“……”謝昭睃她一眼,不接著“盤”她的手了,湊到嘴邊吻了吻,“比之前捏著舒服,又軟又嫩。”
……說白了就是她胖了嘛!
雪梨斜眼一瞄他,撐身起來,不肯再坐在他膝上了。她走過去看杏仁她們擺膳,瞧著向在觀察今天都有什麼好吃的,謝昭卻見她有意無意地往鏡子掃了好幾眼,每次一掃就皺眉頭。
他禁不住一笑,走過去從後面擁著她將她轉了個身:“別看了,你長點肉也好看,顯得豐潤!”
雪梨掙得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嘟囔說:“做完月子我必定少吃些,最近是胖得太多了。”
懷阿沅的時候也是這樣,活脫脫吃成了一顆大胖梨,弄得她一度不敢出門。後來好生費了一番工夫才恢復回去,能重新穿上懷孕前的裙子的時候,雪梨覺得天都亮了!
二人又藉著這個話題親密了好一會兒,雪梨被他圈在懷裡對此事表示委屈無奈,他就摟著她哄她,時不時地親一親蹭一蹭,等到膳上齊了,二人便適可而止地停了。
他們一併坐到桌邊用膳,雪梨吩咐蜜棗去叫阿杳阿沅來。兩個孩子是分別進來的,沒什麼事的阿沅來得早,原還在練字的阿杳則寫完了手頭餘下的幾個字才來,稍遲了一會兒。
阿杳一進屋就捏鼻子皺眉:“好酸!娘你又吃什麼啦!”
哎呀就吃了點糖蒜嘛!
雪梨被女兒這帶著聲討的口吻弄得不好意思,招手讓她快坐,立刻從眼前的盤中拿了只螃蟹放到她碟子裡。
阿杳這兩天也饞這口螃蟹來著,不過知道娘不能吃她也忍著不提——娘在吃上比她講究多了!她這會兒吃會饞到她的!
現下螃蟹到了眼前阿杳就高興了,扭頭四下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就聽菡在屋裡,脆生生道:“聽菡幫我剝嘛!”
聽菡剛要上前,被皇帝抬手製止了,他一笑:“父皇教你用蟹八件,自己剝才有意思。”
他話音一落,不用另作吩咐,宮人就呈了兩套事先備好的蟹八件上來。錘、鐓、鉗、鏟、匙、叉、刮、針齊整地擺在一隻小箱子裡,謝昭拿了方墩置在案上,又將一隻完整的螃蟹放在方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