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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輕吻

單是聽衛忱最後那一句質問,謝昭也知他這是同樣為此事氣得不輕了。

這也難怪。他單看到奏章都覺得瞠目,衛忱親自去查了大半個月,日日都在接觸這些,只會比他更覺得壓抑。

這種事太荒謬了,就像是一巴掌狠抽在了律例上、狠抽在了大齊朝的顏面上——整個鎮子溺殺女嬰在先、串通一氣買賣外鄉女子在後,之後更涉及奸|汙等惡事,然後又是新一輪的溺殺女嬰……

不止如此,他們還敢圍堵朝廷的御令衛。是怕事情暴露釀成大禍,還是僅因擔心御令衛帶走已買來的女子斷了他們“傳宗接代”的好算盤,這就暫且不知了。

什麼“鄉民質樸”,那是話本里說來騙人的。謝昭兒時信過這個,歷的事多了就不再信了。

愈是窮山惡水的地方愈是出刁民,這些個愚昧無知的所謂“風俗”,在洛安城裡是決計見不到的。

事情已然惡劣到了這個地步,自然就不能“法不責眾”。

這詞在他聽來向來可笑——憑什麼“法不責眾”?就為犯法的人多便不責,那受到傷害的人又要找誰去做主?律例若不能為這些人做主,那還要律例有什麼用?

謝昭拿定了主意,這事必是一環扣一環的。那就從下往上查,查到哪一環當真不知情了才能算完。

其餘的,官員一律問責,有從中收錢任由事態發展的殺無赦——當父母官的人收這沾著子民鮮血的錢,就該知道有一天會被拉去陪葬。

還有涉及這些買賣的。人販自要嚴懲,大齊對於人販的懲處從來不輕,但這一地的風氣實在需要整肅,謝昭掂量半天之後挑了個具有足夠威懾力的重刑:車裂。

至於向張東昇這種“買妻”的,也實在手狠心黑,當然……還有比他更黑的!

這些具體事項就交給戶部和刑部一起拿主意了,兩天之後兩部一起擬了奏章上來:訂而未完婚者,流八百里;已完婚者,判離,處黥刑、流八百里。涉虐待者,杖一百,處宮刑,沒入奴籍;涉人命者,腰斬。

這顯然也是循著他的意思重責了。謝昭平淡地看完,挺滿意,說道理什麼的那是對明白人說的,這些個拿人命都不當回事的渾人就得狠治,不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天道輪迴”他們就永遠不懂。

於是他在奏章上批了一個“準”字,又任命了欽差協同御令衛一同去辦此事。

稍鬆口氣之餘……還得想想怎麼跟雪梨說。

想到這個謝昭反倒有些頭疼了,處置惡人容易哄梨子難。那個傻丫頭……這麼多年都在宮裡,對兒時的事壓根不清不楚,他甚至見她表露過想家的意思,真不知她聽說自家爹孃早就把她“賣了”會怎麼樣。

他不怕她聽了之後會跟家裡翻臉,但他真怕她自己會承受不住。他甚至覺得要不就別讓她知道了,想想又不行——若他不說,待得以後娶了她,他和她家中總要有交集的,起碼不能強斷了她和家裡的交集。

那等他們說就比他主動說好麼?絕不可能,多半還不如他這會兒說呢。

他有心不傷她總可以說得儘量委婉一些,她的那些家人可就不一定了。

是以理了理思緒,謝昭便朝著雪梨的小院去了。

這天雪梨當值,他讓福貴去把人叫了回來。關上房門他親手沏茶,雪梨就已經在旁邊顯出點忐忑了。

她眨著眼睛打量他,然後問他說:“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嗯。”謝昭點頭,把茶盞遞給她,然後二人一併坐下。

他小心斟酌著將事情說了,為不讓她太難過,著重強調了霞安鎮溺嬰的喪心病狂,也著意提了“多找對此不知情的人家買女兒”兩點。至於什麼被買過去的媳婦如果心氣高不服會被打到服啦,有很多人被逼瘋啦、死得不明不白啦,生不出兒子就會被逼著一個接一個生、生了女兒還是要弄死之類的問題……就不告訴她了,她這麼軟的一顆梨子聽了這個非做噩夢不可。

但雪梨聽完還是悶了好久。

一對明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微微泛了白的薄唇翕動了須臾,眼淚果然還是掉下來了……

她進宮七年了,對家裡的印象是不深了,可是偶爾也是會想家的。

在她的記憶裡,從前那八年,家裡一直待她可好了,她進宮前一□□還摟著她大哭了一場,讓她一直記到現在!

今天一聽到這個,她突然覺得好像一切都變得虛幻了。不知道哪一種是真、哪一種是假,當年的關心和難過倒是是不是真的對她的?她覺得是,但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