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雪梨實在醉得不輕,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睜眼看見豆沙在榻邊守著,她揉著額頭坐起身,衣服穿到一半,驀地驚覺自己好像是在回到皇宮之前就睡著了。
那就是當著陛下的面……
雪梨一下就慌了,趕緊問豆沙之後出什麼事沒有——她從來沒醉過酒,壓根不知自己醉酒後會怎樣。聽說有的人喝醉了會睡、有的人喝醉了會耍酒瘋……
這麼一想她也不確定自己對上馬車之後的事沒意識究竟是因為睡著了還是耍酒瘋斷片了!總之她對這幾個時辰的事半點都不知道,連自己怎麼更的衣都不清楚!
被她這麼一問,豆沙臉色就白了。
磕磕巴巴地說了半天才把回來後的事情說得差不多,說到最後豆沙哭了,抽噎著告訴她:“姐姐吐了陛下一身……”
雪梨覺得五雷轟頂!
更可怕的,是她正嚇得呆坐在榻上的時候,聽到福貴和楊明全在外面驚呼“陛下聖安”!
雪梨周身戰慄,滯了一瞬後翻身下床奪門而出,剛跑到正廳門口一抬頭看見皇帝已到眼前,幾乎是眼前發黑地往下跪:“陛下……”
她就一身交領的中衣裙,謝昭眉頭一蹙,拽著胳膊拎起來就往屋裡走。
雪梨心驚得不敢吭聲,直至被他按到榻上坐下才又回過點神來,猛地彈起復又跪地:“陛下恕罪!”
謝昭挑挑眉頭,遲疑了一下沒再扶她,徑自在榻邊坐下了。
他一臉的氣定神閒:“喝醉了膽子挺大。”
話音未落就看見雪梨明顯地一哆嗦。
她頭髮也沒梳,雖是披散在後還算整齊,但還是“恰好”襯托得她更顯驚懼,又是一襲淡杏色的中衣裙,跪在那兒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謝昭原本有心多嚇她一嚇,好歹報昨晚那“一吐之仇”,但凝神看了她一會兒吧……
狠不下心了。
心下揶揄著自己“好脾氣”,皇帝一聲輕咳拽她起來,不由分說地按在身邊坐下,張口就問:“頭疼不疼?”
“不疼!”雪梨答得乾脆。
他又問:“也不暈?”
“不暈!”雪梨立刻道。
他鬆口氣,不疼不暈就好,不然天旋地轉的,今天也要難受。
微一笑,再問:“那餓不餓?”
雪梨下意識地就去體會腹中的感覺,轉而一滯,意識到自己的“一滯”後,又瞬間滿臉通紅。
謝昭噴笑:“噗……”
就知道她得餓。
昨天那一場吐的……雖說沒把人吐清醒,但估計胃裡是沒剩什麼東西。其實吐完之後他就想喊她起來吃點東西的——上回他大醉吐過之後吃了她做的粥,第二天就舒服許多。
無奈,她毫無意識地被豆沙扶著漱了口就栽倒了,他一聲“雪梨”叫出來的時候她都輕輕打上呼嚕了,想了想,只好任由她睡得自在。
然後她就一直餓著肚子睡到這個時辰——就照她平日那個“虧什麼都不能虧嘴”的吃法,她說不餓他都不信!
是以吃的早就備好了,幾是轉瞬間就給她端了過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籠青菜香菇包,一籠蜜汁叉燒包。
隨駕的宦官先在她榻上支了小案,把東西端上來就躬身退下了,雪梨看看這幾樣吃的,一邊覺得好餓,一邊又還在為“吐了陛下一身”這個事兒極為忐忑。
不過抬眼看看,陛下倒是沒有怪她的意思。
他主動拿了個叉燒包遞到她嘴邊:“喏……”
這明擺著是有意哄她安心呢。雪梨無聲舒氣,繼而順從地一口咬下去,又就勢把包子接到了自己手裡拿著。
謝昭就笑看著她吃。他一直覺得看她吃東西最有意思了,無論他對她的心思怎麼變,這個看法都一點也變不了。
過了一會兒魚香慢步進來,望望雪梨又望望他,一臉“我是不是不能上床”的憂傷。
“來,魚香。”謝昭一擊掌招呼它,魚香會看人的意思,頓時知道“這個人今天比昨天心情好”,小跑著就到了榻前,站起身前爪往榻上一搭。
“上來。”謝昭拍拍床榻內側,魚香後腿輕一蹬就上去了。
這廂雪梨正吃著東西緩胃,它繞到她旁邊“啪嘰”一躺就枕她小腹上了。
雪梨:“……”說了多少遍不許擾人吃飯!
然後魚香還在她小腹上使勁蹭,蹭完左臉蹭右臉,雙眼始終閉著還哼哼唧唧的,一看就是受了什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