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只別過臉去不看。
三十板子打完,她臉色發白、額上沁了一層冷汗,偷眼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目光停在那件衣服上,聲色平靜:“皇后娘娘,奴婢以後再不會做這種事了,那件衣服……奴婢拿去燒了!”
再喜歡的男人也不足以讓她去死,何況一旦回到奴籍就是生不如死。
皇后卻眉心一跳:“你再說一遍?”
“奴婢不會再動任何不該有的心思了!”酸梅急切地想讓皇后相信自己的話是真的。
皇后神色複雜地打量她須臾:“……你氣死本宮得了。”
酸梅一愣,皇后示意唯一留在殿中的白嬤嬤也出去了,睇著她道:“我讓嬤嬤罰你不是因為什麼私通的罪名——若是因為那個,把你送去宮正司就是了,就一件衣服,在我眼裡不至於。”
酸梅怔怔抬頭,有些不解,也難免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做的承諾。
她當真是很喜歡那個人的,每次見到他,她都開心極了。
皇后面色緩和:“罰你是因為你說謊——上元的時候你告假出宮,本宮問沒問你是和誰出去?你是怎麼說的?”
那時她說她就是想自己看看燈會、隨處走走。可回來的時候泛紅的雙頰上透出的歡喜,顯然是不同尋常的,皇后一眼就看懂了。
之後又有好幾次,花朝、清明、端午、重陽的時候酸梅都出過宮,連在她回阮家省親的時候,酸梅也出過門。她每一次發問,酸梅的理由都和上元時差不多,但每一次回來,酸梅臉上都是那種不同尋常的歡喜。
但因為酸梅一直以來太懂事聽話,皇后一度覺得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直到阿杳無意中看到酸梅做的衣服給她拿過來,她才終於確信自己該問問這事了。
“不光是上元那次,前前後後你騙了本宮多少回?——若只是心裡覺得難為情,本宮不怪你,但你怎麼也不能一邊搪塞說不是、一邊還承諾一輩子都要留在宮裡。”皇后一壁說著,一壁蹙眉蹙得更深,“你和帝姬一起讀了這麼多年書,這點道理還不懂?一而再的這樣蒙人,若是帝姬這樣做,本宮也會罰她的。”
在皇后看來,酸梅這個年紀了,春|心萌動太正常,不好意思說也很正常。
可她一邊不好意思說實話、一邊還要扯“不肯嫁”的假話出來,就有點過了。
酸梅被皇后問得愧疚不已,半晌才低著頭道:“奴婢知罪。”
皇后復又一喟,指指那件衣服:“說吧,做給哪家公子的?若是人家還未娶親,本宮幫你提上一句。你這長秋宮出來的女官,身份上拿得出手了。”
她覺得酸梅肯嫁人是個好事,從前酸梅說想一輩子留在宮裡的時候,她總覺得這姑娘心裡太苦了。
“皇后娘娘……”酸梅一時沒敢說,覷覷皇后的神色,斟酌片刻委婉道,“這人……奴婢配不上。”
皇后循循善誘:“先說來聽聽,眼下也沒旁人在。當真嫁不了,本宮就當沒聽見。”
酸梅咬著嘴唇踟躕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低若蚊蠅的聲音還有些磕巴:“是……二爺家的大公子。”
皇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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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覺得挺意外。
二哥的長子阮躍和酸梅……
實在沒想到!
可再仔細想想,似乎又很正常。
阮躍和酸梅頭回見面,該是她當年第二次回家省親的時候。那時候兩個孩子應該都是五歲,阮躍比酸梅略大幾個月。
後來的這些年裡,她又省親過這麼多回,二人每次都能見上一見,年齡也都漸長。
皇后在殿裡懵了會兒神後覺得這門婚事能成也不錯,便讓人請二嫂和阮躍一道進來一趟。另一邊,平安帝姬正對酸梅滿心愧疚。
“對不起啊……”阿杳作揖連連。她本是看到酸梅在給男人做衣服,覺得這事新奇,本著“興許能促成一樁姻緣”的想法去拿給母后看,沒想到母后一看就生氣了。
阿杳也是嚇得夠嗆,前腳離開椒房殿,後腳就讓人請烏梅進宮了。結果烏梅剛到她這兒,酸梅也腫著雙手進來了。
三個姑娘圍在桌邊坐下,烏梅尋來藥膏給酸梅上藥,阿杳伏在案上望著酸梅不安道:“母后當真……很生氣嗎?我去求母后去!”
阿杳一邊問,一邊覺得應該不至於啊……
酸梅十九歲,雖然沒到放出宮的年齡,但她若肯把她賜出去嫁人也不是不可以,那酸梅自己心裡有了喜歡的人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