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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有資格去得罪任何人,犯官又哪裡能有後代?

“一般的故事裡,很多復仇者這時候會說,我和你無仇無怨,只是為了天下蒼生疾苦,所以要代昊天行事,誅爾等奸臣,但是很遺憾……”

寧缺遺憾搖頭,說道:“我們真的有仇。所以我不是大俠,也不是美少年戰士,我只是個記仇的小人物。”

“你才多大,我們能有什麼仇?”張貽琦顫聲問道。

寧缺咳了兩聲,然後開始用最深情的腔調,最飽滿的精神緩緩吟誦道:“我來自山川啊,要取你的命;我來自河畔啊,要取你的命;我來自草原啊,要取你的命;我來自燕境無人的小村莊啊,要取你的命;我來自長安城無人居住的將軍府啊,要取你的命。”

聽到燕境無人村莊和長安城無人居住將軍府這兩句時,張貽琦眼前一黑,險些就此昏厥過去,他終於知道了面前這少年和自己有何仇怨,然而已經晚了。

如果說不停讚美便能讓對方停止復仇的話,他絕對不介意把這堆狗屎不如的短句讚美成大唐天啟年間最完美的詩篇,但他知道這不可能,無論是屠村還是宣威將軍被滅門,都是世間不可能化解的仇怨。

張貽琦眼神黯淡絕望看著面前的少年,心裡已經不指望今天能夠活下去,卻還想拖延一下時間,哭喪著臉說道:“我是受人指使的,我只是……”

他準備大聲呼救,他相信看似絕望地求饒,最後變成尖聲呼救,這個少年應該反應不過來,只要救命兩個字出口,無論是自己的護衛還是青樓的打手,肯定會做出反應,到時候這少年也必須替自己陪葬,甚至……說不定少年慌亂之下會忘記殺死自己。

這計劃看上去很美,然而久居長安的御史,根本不知道岷山裡的獵戶在割獵物肉分獵物皮之前,會對看似死亡的獵物存有怎樣的警惕。就在他剛有吸氣動作,肺葉中的氣流離聲帶還有極遠距離時,寧缺的手掌便已經從短床的空洞裡插了進來。

像鋼鐵般的掌尖狠狠戳中張貽琦的咽喉,面板上沒有露出絲毫破損,裡面的軟骨卻已經片片盡裂。

寧缺站起身來,手掏出根隨意揀來的鐵釘對準御史腦後某處,用帶著黃鏽卻依然鋒利的釘尖在對方腦間量了一下,然後右手握著桌腿用力砸了下去。

噗的一聲輕微悶響,就像是草原蠻子們鋒利的彎刀捅破盛滿酒皮囊發出的聲音,鏽蝕的鐵釘穿透了張貽琦的腦骨,深深紮了進去直至盡沒。

寧缺迅速把一塊雪白的毛巾放到他的後腦處,對準鏽釘沒入頭骨的位置,雙手按著毛巾用力下壓,雙腳踮了起來,竟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因為用力過猛,那張短床都開始嘎吱嘎吱叫了起來,彷彿快要散架。

第四十五章 御史張貽琦之死亡

第四十五章 御史張貽琦之死亡

片刻後寧缺停止了下壓,取下毛巾仔細察看了一下張貽琦的後腦,他用手指撥開那處的頭髮,發現鏽釘進入頭骨的創口縮的極小,極細微的血點也已經凝固,如果仵作不打著光源刻意尋找,應該極難發現。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毛巾,發現雪白毛巾的正中間有一個銅錢大小的血汙,有些發烏像是敗壞的臘梅。

很奇妙,張貽琦並沒有馬上死,而是痛的在短床上不停掙扎抽搐,想要痛嚎聲音卻非常沙啞無力。他的眼珠不停向上翻著,露出大部分眼白,看上去極其恐怖。

他感覺到後腦處一陣劇痛,還以為是被寧缺用棒子來了一記狠的,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麼,如果知道有根鐵釘已經插進自己腦子裡,只怕嚇都要嚇死了。

“受人指使就要有代人去死的覺悟。不過……如果你能跑到自己馬車旁邊,或者我可以留你一條命。”

說完這句話,寧缺解開他手腳上捆著的毛巾,扔進旁邊的桶裡,便消失在了將將到來的夜色之中。

人在死亡邊緣時聽到的任何話,都像是他在滔滔黃河裡抓到的最後一根稻草,會下意識按照對方的話去做,更何況此時的御史大人已經痛到恐懼到難受到沒有任何思維判斷能力,如果最後殘存了些許理智,也只不過是惘然的本能反應:無論那名兇殘的少年會不會放過自己,他肯定都要跑到自家馬車旁才能安全。

寧缺站在離側門不遠處的一片竹影裡看著那邊,發現比預想的時間要晚了些,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正有些擔心的時候,便看見御史張貽琦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側門,此人本來應該光溜溜的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件衣裳,身體劇烈顫抖東倒西歪,眼神已經渙散,拼命張嘴想要呼喊什麼卻